讲不出再见(142)+番外
“用另一只手,我不躲。”
“去洗澡。”周景池生硬地抽出手,毫无逻辑地说,“天黑了。”
“还早,乐高还没——”
“去洗澡。”周景池截断他。
赵观棋心知肚明,这是生气了。一下子闭了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周景池开始收拾桌上的乐高,赵观棋莫名觉得死到临头了,早知道就说了啊,这简直比骨折恐怖一百倍……
没人理他,赵观棋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他无所适从地站起来,从房间里抱出两套干净睡衣:“那,那我先去洗了?”
正要进去,周景池却扯住他,一眼没看,只抱走他怀里的睡衣,走进卧室又出来,睡衣不见了,周景池面无表情地甩一件浴袍在沙发上,胳膊上搭着一件往浴室走。
他板着脸抢先:“我先洗。”
浴室里的热气被扔上接力赛道,镜子模糊得看不清人影,周景池沉默地出来,赵观棋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当然是老婆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即使不穿内裤空空荡荡的感觉会让他很没安全感。
放好水,忘拿浴袍,出来一眼就看到周景池在窗边撑着手发呆,没吹的头发有些塌,显得他头很圆很圆。
“头发要吹干的。”赵观棋飘到他身后,幽怨又小声,“不然会头痛。”
周景池从外面撤回视线,静静看了他两秒,走回浴室吹头发。
刚吹,赵观棋鬼鬼祟祟地又来了。
周景池埋着头,当没看见。
下一秒,手上一轻,吹风被赵观棋拿过去,替他继续吹头发。镜面雾气蒙蒙,周景池抑制住想擦开水雾看赵观棋表情的冲动。
浴室里的温度比较高,热气还没有消散完全,热风吹得周景池直想缩脖子,感觉到差不多了,淋浴头的洒出的水一股股冒着蒸腾热气,周景池抬手拔了吹风机插头。
转头,平静又自然地对赵观棋说:“我帮你。”
“不用。”
赵观棋觉得笨拙的示好有了一丝成效,更要趁热打铁证明自己这个伤算不得什么。
“淋浴很快的,我几分钟就能洗好,手很方便。”
他笑着,周景池却没有跟着他笑。
反而安静得有些异常,眼底的蓝深究不透,在大亮的浴室里沉出一片灰。
赵观棋看着周景池在视线中矮下去,去解他的裤子。
原来是这个帮。
“不——”
“为什么不要。”周景池问他。
“我还没洗澡,很脏。”
“我不在意。”
赵观棋顿了顿:“我在意。”
你在意什么呢?周景池不解地想,是在意性和爱的杂糅,还是在意我是男生呢?
“你是双吗?”周景池发觉问出这句话出乎意料地自然,“你在喜欢我之前……没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么?”
赵观棋垂头,皱眉皱得很凶,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好像一直挺抵触这个的。”周景池抿唇,改了口,“挺抵触我的。”
赵观棋把人强硬地捞起来,带出水汽氤氲的浴室。天真的黑下去,周景池刚刚发呆望着的那个山头已经辨不清形状了。
他看着赵观棋挡住那座埋着妈妈的山,捏着他肩膀:“生气?”
“就因为我受伤?”
周景池点头又摇头,自己也搞不清楚什么情绪:“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周景池不敢看他,实际上也不敢听回答。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像等待行刑的死犯。
“我也不知道。”赵观棋捏得他很痛,说完一句话,又腾出一只手抬周景池的下巴,对视着,才说:“但你很严格,我知道。”
“所以我说实话,我是……我是不确定自己的性向,因为在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男人,女人,全都没有。”
赵观棋看着那双眼睛垂下去,突然觉得自己一开始就该做个实实在在的撒谎精。
“但我喜欢你,我很确定。”
“我没办法向你佐证性向的问题,你是我的启蒙老师,所以我没办法骗你,我更不想……不想你为这个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周景池还是不说话,沉寂得像夜里的一棵树。他迟疑一秒,两秒,缓缓靠近,伸出自己僵硬的枝桠无声地环抱住赵观棋。
赵观棋感受到周景池发凉的掌心从腰游走到他胸前,肋骨,小腹,停留又挑拨。
他握住周景池的手,蓦地笑了:“第一次就想angry sex?”
赵观棋在微风中尝到一缕树木的不安和急切,秋天是收获与期望被收获的季节,自然也是占有与心甘被占有的季节。
“笑一笑。”他按了按周景池梨涡的位置。
周景池配合地微笑,艰涩又勉强:“我没有生气。”
不崇尚暴力,更不崇尚委屈,赵观棋朝他摇头:“也不要upset sex。”
赵观棋深知不能再跟这个脑子不好的笨蛋打哑迷了,于是低下头,按住周景池后颈往自己怀里带,很重很重地去啃咬,去舔舐,去吻他。受伤的手还是灵巧,很轻松就能挑起他粗重的喘息和不自觉的轻颤。
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周景池都有些昏头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地、不害臊地要多问一句:“……是要做吗?”
周景池舔得嘴唇发亮,饱满又香甜,像一只小动物衔着果实般透出一丝希冀。
赵观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拿出那种很久不见的寸寸慢凝意犹未尽地扫过周景池脸庞,伸出右手暧昧地捻他开始发烧的耳垂:“多喝两口水,把桌上的橘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