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不出再见(17)+番外
转过头,周景池似乎意识到什么,从赵观棋手里抽手机的动作也凝滞住,两人又面面相觑,面色着实算不得上佳。
“他是不是接你电话了。”周景池小声问。
赵观棋抿嘴点点头,终于把耳边寂寥已久的手机放下。随后将另一部手机随手一丢,稳稳落到地上的袋子里。
天气太热,那股热浪似乎席卷到廊下,周景池不仅觉得远处的路口扭曲看不清,甚至连赵观棋的脸也模糊了。
他很平静地说:“他把我拉黑了。”
“我早该猜到的。”周景池努力想去看清面前人的眼神,却还是以失败告终,“连累你跑这么远来找我,这么热——”
“先别说话。”赵观棋伸手虚盖住了周景池愧疚的话。那只手太大,快要盖住半张脸,周景池只能伸手往下扒拉,闷在手掌里问他:“怎么了?”
赵观棋转过头,一脸狐疑:“你有没有听见猫叫?”
“好像就在附近。”放下捂脸的手,他继续问:“之前这里有流浪猫吗?”
没等回答,赵观棋突然跑出阴凉处,往隔壁巷子奔去。
见状,周景池只好重新提上袋子,跟着追出去。
赵观棋腿长,没几步就跑没影儿了,这一片的巷子四通八达,七拐八拐,周景池还是没看见赵观棋,他开始怀疑自己追逐的路线,是不是刚好错过然后越离越远了。
“赵观棋——”
周景池呼喊的声音在巷中四荡飘散,又被烈日蒸发,杳无回音。
就当提着东西快要精疲力竭之时,巷子那头却突然传来有些模糊的回应。
赵观棋也在喊他的名字。
周景池一刻不停地奔过去,对上彼此眼眸时,看见的却是赵观棋眼里有些担心的神色,欲言又止的嘴唇。
没等再次问出那句怎么了,赵观棋大汗淋漓的脸转向巷子的死胡同墙角,摆满柴火的角落。
一只怯懦的,烈日下却仿佛被冻到战栗的白影。
不敢置信的、哽在喉咙的呼喊终于在对上那双无措蓝眸时迸发而出。
“汤圆!”
手里的东西脱力悉数砸到地上,各种猫用品和零食散落一地,周景池无暇顾及,直直向墙角奔去。
“汤圆是我......是我......”周景池一刻不停地伸手抚摸角落浑身纯白猫咪的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见到熟悉的脸,闻到熟悉的气息,汤圆终于从柴火的阴凉处声嘶力竭喵喵叫着往外蹭。
离开阴影,雪白皮毛下颈处却赫然展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卧槽!”蹲在一旁的赵观棋首先惊呼出声,“他妈的老子就知道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把汤圆绑起来养?”赵观棋还在一旁义愤填膺,“他妈的老子要报警抓他,这不是虐猫么?”
周景池压着气,将汤圆抱到阴凉处,赵观棋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追上去。
小心翼翼拨开颈处的毛,环绕整个脖颈的伤口血迹还未干涸,还有几处甚至还在往外慢慢渗血。看样子是很粗糙的麻绳下死手地绑,才会这样磨烂皮肉。
有些发白溃烂的伤处让汤圆止不住地哀嚎,一个劲儿往周景池怀里钻,无论怎样的抚摸都无济于事。
赵观棋还在一旁怒气冲冲地说着什么,周景池却怎么都听不真切,烈日下的无尽哀嚎将他耳膜蒙住,徒留猛袭而来,直击心脏的自责与愧疚。
眼前抚摸的手竟也逐渐模糊,大脑宕机一片空白下,他甚至想不出除开抚摸之外的其他安抚手段,耳边的猫叫也渐渐发闷朦胧......
直到一滴泪毫无征兆降临,狠狠砸到赵观棋不住抚摸的手背上。
明明是温热的,他却感觉被人猝不及防地迎面痛击。
“你......”赵观棋惊异地抬头,垂着头的周景池沉默着,他只能看见颤抖的长睫和聚集到眼珠的大颗泪珠。
“别哭啊,哥。”赵观棋手忙脚乱去拆手帕纸,递过去却毫无反应。
他只好举起纸巾,轻触欲滴的泪珠。
纸巾将凝聚的泪珠悉数吸去,举着纸的手却被猛然抓住,死死的、紧到赵观棋有些难以忍痛。
周景池抬起水汪汪的泪眼,支支吾吾开口:“你、你开车了么?”
“你送我去宠物医院好不好?”
赵观棋恳切点头,没说话,伸手架起周景池左臂,提着口袋就往巷口走。
镇上没有宠物医院,赵观棋只能导航县里最近的一家,车程也有二十公里。
宠物医院里,周景池情绪平复了很多,汤圆被护士带去清创,他和赵观棋只能在外面等。
手中的绿茶早已变得温热,赵观棋又去隔壁买了一杯冰咖啡,递过去,说:“喝点吧,别中暑了。”
周景池木讷地抬头,扯出一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说:“谢谢你。”
赵观棋看着咖啡被周景池接过,然后送到嘴边,呆呆地,开始咬吸管。
本想开口说一句,但看着周景池被汗水濡湿的额发和仍湿润着的睫毛,还是忍下了。
两两各怀心事的发愣中,安置汤圆的房门总算打开。
周景池立刻迎上去,却没见汤圆被抱出来,愣了一会,痴痴问:“汤圆的伤怎么样了?严重吗?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医生打量着两人,问:“你是主人?”
周景池就差握住医生的手,连连点头。
“先不说外伤的问题。”
医生眼神流转在二人之间,说:“你的猫肚子大得有些不寻常,我怀疑是传腹,要不要做检查还是你们主人做决定,如果真是传腹,要不要治也是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