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昼(35)+番外

郁泠嘟哝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柏辰辛没听清：“嗯？”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郁泠稍微提高了声音。

柏辰辛拉长调子：“啊——这样。”

明明他只是自然地应和了一句，郁泠却觉得他的语气微妙而另有深意，仿佛明白了一些掩藏的、还未揭开的事情，而他自己却很茫然，似伫立在结冰的湖面，低头看不清游鱼。

夜色渐渐铺满了落地窗，屋内小灯静静地亮着，柏辰辛往后退了退，与郁泠拉开距离，主动打破了刚刚暧昧的气氛，给他留出平复心情、整理情绪的空间。

他的动作恰到好处，郁泠看起来真的松了一口气，显出了几分慵懒。

柏辰辛问他“饿不饿”，郁泠摇摇头。他中午吃完了一整碗面，现在确实没什么饥饿的感觉。

但柏辰辛还是递给郁泠一个可爱的猫猫头咖啡杯。郁泠接过来看，装的是甜滋滋的自制奶茶，是柏辰辛下午捣鼓出来的，一直在茶几上一个小壶里温着。

闻着奶茶特有的香气，郁泠满怀期待地抿了一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不由夸赞：“你怎么做什么都好吃。”

两个人又是一边坐一个，就像之前在别墅小客厅里，你一杯我一杯地品着沏好的茶，聊一些简单但有趣的话题。

明明认识不到半年，却像一对熟谙的挚友，相处舒适自然。

好像听人说过，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更容易敞开心扉，直面自己的心意，柏辰辛想。

他看着郁泠低头专心喝奶茶，猫猫头杯一晃一晃，心里也像被一只小奶猫轻轻地挠着。

等到郁泠喝完杯子里的奶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杯沿，抬头才发现柏辰辛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有谁不动声色，慢慢拨开心房的纱帘，露出柔软内里。今夜无云，月隐星繁，仿佛是流光在低语：

所念所想，皆得所愿。

柏辰辛终于缓缓开口：“所以，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主要是……”他低头苦笑，“很想知道，有点……迫不及待。”

郁泠腾地低下头，心里尖叫：啊啊啊他迫不及待！！！

嘴上却嗫嚅了一句：“我……我不知道。”

“啊——真的吗？”柏辰辛的语气里仿佛带了一丝失望，让人听着莫名有点难过。郁泠猛地抬头看他，却发现这人还是笑意融融，哪里有沮丧的影子？

不知为何，郁泠总怀疑这人是在诈他的反应，借此悄悄试探他的心意，像一只毛茸茸的猫爪在柜子边冒头，白白的毛毛和柔软的爪垫总让想人去轻轻地捏一把。

如果当真如此，自己的确一下就上钩了。

对于柏辰辛的反应，他显得有点在意了。不能算露了怯，露的是一缕没藏好的情愫。

正所谓“高手”过招。

柏辰辛乘胜追击：“小泠……泠泠……你考虑考虑嘛……”

堂堂顶流，为了追到人，居然开始不要脸地撒娇了，要是庞薇知道了，还真怕她笑到下巴脱臼进急诊。

郁泠歪歪头，居然也没回避，而是问了个很天真的问题：“答应你的话，我们之间是什么样子？”

他看起来是真的好奇，在柏辰辛眼里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微微歪着头看过来的表情实在太可爱，让柏辰辛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本应该不言而喻，只是认真地反问：“你觉得会是什么样？”

郁泠想了想之前街上见过的情侣：“一起牵手逛街？”

“不止。”

“形影不离？”

“基本。”

“会很开心对吗？”

“看你。”

“看我？”

“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开心，那就开心。”

“这样……”郁泠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觉得我和你呆在一起，总是挺开心的，论证成立。”他知道的，与柏辰辛认识之后，与他相处之间，心不再是一潭死水，有绵绵的雨打出一个个水花，能量也会“咻咻咻”地往上涨，像风铃在竹檐下唱着童谣。

柏辰辛瞪大眼睛，似乎被这记直球打懵了。

“我同意了。”

郁泠最后总结。

郁泠喜欢和柏辰辛在一起，兰蒂斯喜欢路西法带给他的希望。

论证成立，光影交叠不复分裂，于此刻达成统一，说出了答案。

不论郁泠还是兰蒂斯，都答应你。

柏辰辛喜欢郁泠，这件事他自己一清二楚，也自认手段高明、条件优秀，足够让郁泠对他动心，心想事成。

但那一刻他猝然发现，再有心计、再知手段、再懂追人，对方大胆表露心迹的那一瞬间，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傻子，心情像摇过的快乐水，洋洋洒洒喷出一室欢笑，嘴笨的却像多少年沉默寡言一朝上台演讲般支支吾吾。

“你……你同意了？你答应我了？”

“对啊。”郁泠眼睛清亮亮的，看着他笑起来，“你怎么傻了……”

此刻人类郁泠的意识清醒无比，甚至能精准地判断出对面准男朋友的激动与无措，而兰蒂斯趴在云上，托着下巴看路西法耳尖通红，捂嘴偷笑。

最后，这位准男友大声地宣布：“宝宝，我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他语气微醺，像打翻了一瓶酿了多年的雅芬多，流淌出一腔爱意。

【作者有话说】

嘿嘿，写挑明心意之前，正好是守岁零点过新年的时候～

第33章 悠然日常三两

如果郁泠是一位缱绻多情的浪漫主义者，大概会猝然想起读过的一本书、看过的一部电影，继而勾起对其中一句话的记忆，轻声念出这段迷人的句子，为现实中刚刚萌芽的爱情戴上一层文艺的头纱。当然，这样的开始会变成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