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舟渡溪(42)
"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拓跋斯烦躁的挥了挥手,完全忽视了岑易棋脸上的神色。
"大汗,您是在怀疑我吗?"
"我岑易棋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不利于大汉的事,绝没有背叛过大汉。"
"若大汗因为我今日的谋略而气恼,这二十军棍我领罚。"
"大汗,您是收留我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的人,还替我完成了夙愿,您要怎么折辱我,其实我都无所谓。"
岑易棋自嘲的笑笑,而后走出来拓跋斯的营帐之内。
棍子打在血肉之上,前十棍只是青紫,后十棍却是实打实的皮开肉绽。
可岑易棋却一声不吭,只是双眼失神,几颗泪滴默默落了下来。
拓跋斯没走远,就在一旁看着岑易棋,他今日若不罚岑易棋,若不把岑易棋打到皮开肉绽,那明日漠北军营里便会传遍了他拓跋斯对一个戚东的叛国者动了真情。
他们注定只能是天子与luan宠的关系,如若逾越一步,踏错一步,两人皆会粉身碎骨。
漠北不如戚东,民风质朴。
漠北不如戚东,容得下天子爱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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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黎明曙光
是夜,漠北的星空之上闪耀着群星,或一瞬还会有流星划过。
可戚东与漠北的营帐内皆是沉重氛围,都在为为国捐躯的战士们默哀。
那流转在夜空之中的星星,又究竟有几颗,是会为普通的人们而停留?
只恨这不断燃起的战火,只恨这绵延不绝的国仇家恨,一点一点在蚕食普通人的生存之道。
漠北营帐之内,他们的军师被他们的大汗罚成了重伤,而戚东营帐里,那曾经少年桀骜的林小将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阿渡,为何要逞强?"
季凌溪看着林御渡腹部那条狰狞的伤口,终是责骂的话吞入了腹中。
"我快没机会再上几次战场了,凌溪,我自己也知道,我不可能与你征战天下,我就是一……"
林御渡话还没说完便被季凌溪捂住了嘴。
"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阿渡要与天同寿,万寿无疆。"
季凌溪面上认真,却满眼满心都是绵延的爱意。
林御渡最后也只能妥协的说了一句。
"好。"
最是人间寻常事,最是人间无情时。
战争不会因为平凡人的生死而结束,甚至不会因为敌方将领的死亡而轻易结束。
这延绵不绝不绝的战火就像刻在人间的诅咒,诅咒着戚东,诅咒着漠北,亦诅咒着天下……
漠北再次发动了夜袭,在那场正面突破无果之后。
林御渡知晓漠北善战,好战,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早早的部署好了墨域内的兵力布局与防御。
这次漠北的计策也没有得逞,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诸多羽箭从城墙之上射下,总是漠北战士心比刚坚,那也是血肉之躯。
冲在前面的战士无疑都被射成了刺猬。
拓跋斯眼看局面难以控制,只得又下令撤军。
"这戚东人果然诡计多端。"
"皆不是良善之辈。"
拓跋斯看了一眼站在城墙之上戎装的林御渡和季凌溪,狠狠打暼了他们一眼,带着剩下的漠北残部回退回了津川内。
"凌溪,要乘胜追击拿回津川域吗?"
这一场夜袭戚东几乎没损失多少将士,倒是因拓跋斯莽撞攻城,他们损失了不少精锐部队。
"不,这一战虽说漠北军伤了一些根基,但地基就在这,若想夺回津川,我们还需更多的助力。"
"需得拓跋斯自乱阵脚。"
季凌溪看着晦暗的夜色,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好像太阳升起的格外漫长。
夜色晦暗之下,漠北原本稳固的军心也开始土崩瓦解。
"大汗,您今夜草率了。"
岑易棋躺在榻上养着伤,吐息之中尽是虚弱。
他本来就是文弱军师,不懂一点武功,这二十军棍若下手再重一些,完全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拓跋斯嘴硬道,却还是小心翼翼的为岑易棋涂抹着伤药。
"大汗此时应该蛰伏,整合军心,以备戚东军奇袭。"
岑易棋感受着自己背上那微凉的伤药,心中似乎好受了些。
"大汗切勿心急。"
"大汗是我此生见过,最勇武之人,却心思单纯。"
岑易棋脸上挂上了一抹笑意,他如今也二十有六了,换作在戚东的其他候门人家,怕是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可他不后悔,他不后悔背井离乡,不后悔来到漠北。
他喜欢这漠北的潇洒风土,无拘无束。
他本来就是苟活之人,这条性命若能自由的活上一生,那也是值得的。
"挨打还改不了你这嘴碎的毛病。"
拓跋斯为岑易棋上好伤药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帐中陪他。
拓跋斯心中有愧,亦有压制不住的爱意。
一开始他确实只把这长相白净好看的戚东谋士当做luan宠。
可那一双凤眼里一次次流出的泪,一次次眼尾动情时如胭脂般的红。
无疑都在撩拨着他这个漠北王的心弦。
更别提之后他还屡出奇策助他一统了漠北。
暮色终是被烈阳给替代,那耀眼的太阳还是升起了。
戚东派了一支小精锐暗暗潜入了津川内,探明漠北留在津川还有多少兵力。
在又一个慕色时分,戚东的那支精锐部队全数回来向季凌溪禀明情况道:"陛下,漠北在津川所留兵力不足三万,我们完全可以出兵收回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