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舟渡溪(44)
拓跋斯的话语停了一停,而后接着说道:"戚东鸿运当头,可我不信戚东能鸿运长久。"
''撤军。"
拓跋斯并没有看满目疮痍的墨域,带着还战意满满的漠北军撤军回了漠北。
只是此时墨域内的戚东军就只剩下了几百人,整片墨域也变得满目疮痍。
季凌溪本想带兵去追去剿灭剩下的漠北军残党,却被林御渡一把拉着。
"殿下不必了,追出去也没用了,拓跋斯一旦与漠北的主力军汇合而不是只与驻扎津川的漠北军在一起,我们剩下的兵力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季凌溪只感觉抓着他的那只手无比冰凉,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生机,他只能紧紧握着那双手,让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升了起来,爬到天边的太阳照耀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似要给这片大地带来一丝暖意。
林御渡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或许在看见季凌溪的那一刻起,自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就彻底放了下来。
只觉得,再也不用死撑到底了。
林御渡只在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最后眼前只剩季凌溪的那双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眼里全是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在担心自己吗?
原来,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最难度过的,不过是生老病死。
等再次苏醒之后,或许他们即将走向陌路。
一月后,梨花四月时,挽舟宫内。
林御渡已经昏迷不醒一月有余,全靠汤药吊着那一条性命。
在林御渡昏迷的那一个月其中,那戚国意气风发的青年帝王又变回了那郁郁寡欢,阴晴不定的模样。
在这一月内的朝堂之内,朝臣们皆是噤若寒蝉。
今日下朝后。
"陛下,请等一等。"
在今□□会结束之后,一向不问政事的商谜音叫住了匆匆往挽舟宫赶的季凌溪。
"丞相有何事就请快些说,朕这边……"
"陛下要去挽舟宫,这我知道,我想说的,正是与挽舟宫相关。"
季凌溪看一贯笑意盈盈的商谜音此刻难得正经神色,也停下来匆匆往挽舟宫赶到脚步。
"陛下随我来。"
商谜音为季凌溪让出了一条路,自己则在后面跟着他。
若换作他人,商谜音绝对不会让他们踏足一步寻音阁内阁。
那里是商谜音心里唯一不可踏足之地。
但,林御渡这人,和寻音太像了,商谜音做不到袖手旁观。
季凌溪换上了那一袭玄衣便服,跟随商谜音穿过了一条又一条深巷,才终于抵达了京都内的寻音阁。
而到了寻音阁之后,商谜音又带着季凌溪穿过了一条蔽塞的小道。
穿过那条小道之后,则是柳暗花明。
商谜音挣的那么多银子,怕是都投进了这地下的世外桃源之中。
"陛下早就知晓晚我是这诸国商队的众商之长,却放心把我留在高位之上。"
"多谢陛下器重,今日与陛下一叙,无非就是告诉陛下一个可能破局的法子罢了。"
"虽然我也不知,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成。"
商谜音向季凌溪行了一个礼,道了句:"得罪了,陛下。"
手起刀落之下,季凌溪的一缕头发被剪了下来。
"商阁主这是何意?"
季凌溪自是不会恼的,单单看在商谜音帮了他那么多次点情分之下,只是一缕头发罢了,又不是要了他的性命。
"一个寻南已经失传了的情蛊法子。"
"或许能勉强续上林将军几年性命。"
"相传这种蛊,是连忘川的魂都能拉回人世间,再与相爱之人再共度三年须臾时光。"
商谜音淡淡的说着,上次他卖给南须臾的林御渡的万毒血还有一些,正好现在派上用场。
"只有……三年吗?"
季凌溪喃喃着,似乎感觉到了眼睛有一丝酸涩,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落泪了。
"陛下,对于林将军这样身中那么多蛊毒的人来说,三年已经很长了,至少能让你们此生没有遗憾。"
"且我也不知道这样古老的法子,到底能不能成,唤醒一个已经昏迷一月的人。"
"至少,试一试吧。"
季凌溪有些颓靡的说着,眼中似乎丧失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幽冥界内。
"哟,这是御渡吗?这么快就来找为父啦,为父早就,哎哎哎哎,不是你这便宜儿子怎么刚复冥官之职就不认为父了呢?"
林御渡今日在忘川边散步溜达的时候,看见了林御渡的身影,身着冥官衣物。
"林仙长,我想人间的事情,应该不能算数。"
"我要去找冥王请罪领罚了,之前的执着,人间那一遭,是我还太年轻,不懂人间情爱,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追寻的。"
"起码,我不可以。"
"起码,我在人间,已经和他爱过,恨过,纠缠过,也不白白枉费人间这一遭。"
林崎远只觉着现在的林御渡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好大儿了,扭扭捏捏的,虽然确实是自己好大儿本人,但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
"林御渡,你在人间的□□还被你们的二殿下用很多汤药吊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你若想回去,我可以送你回去一两天。"
林崎远还是叫住了前往冥王殿的林御渡,林御渡只是略做停顿,而后很快走开了。
"唉,痴情人,又是个死傲娇。"
"明明还在想着念着,就是不敢走出那一步,即使走了人世那一遭。"
老父亲林崎远无端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