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伴之看不惯义父,我带义母离家出走!(8)+番外
第5章 四、赐名
亏得人力车夫足力矫健,一阵如飞奔跑,才把后面的“追兵”给甩远了。
直到嘈杂喧嚣远去,人影成了蚂蚁,小光头依然冲后面做鬼脸。
“你到底和她们说了什么,恨不得生吞了你?”毓华一手捞住她的脸,将她的下巴扭过来,“坐好。”
小光头倒听她的话,坐正后笑嘻嘻抬头看着她:“你猜。”
“我可猜不到。”
小光头顿了顿,说讲了些对方最不想听到的话:
对其中一个说,你汉子外面养别的婆娘,不止一个,各个都年轻漂亮;
对另一个说,你所求的这辈子都得不到,想要男人,男人不爱你,想要钱,钱都留不住;
然后,对那个骂婆婆最凶的人说,你怕是来年有大难,找谁都不中用,让家里人可以预备起来了。
末了还添一句,信不信由你,是婆婆借我的嘴跟你们说话。
这些话,仔细拆分了不过是算命的话术,但凡人有三毒,无非贪嗔痴,哪里脱得了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纠缠,不然早就挣脱了这小地方,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而越是迷信的人,命运越不会偏爱他们,所以把这些事儿照死里说,在对方心上投上猜忌和阴影,后半辈子,日子决不会如意。
这便是蛊婆最厉害的巫术——在人心上下“咒”。
简毓华听了,忽感不寒而栗,侧头看向小光头,觉着孩子的笑似也带了几分凉意。
此时,车轮碾着石块震了一下,小光头没坐稳,一歪,栽在她身上。
她扶起小光头,又说了一遍:“坐正。”
小光头听她声音突然冷冽起来,不太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依旧规规矩矩坐正。
毓华淡淡地说:“你这么一捉弄,耽误了我们买菊花和纸钱的事了。”
小光头转头看着路旁丛生的花花草草:“野花也很好看的,老太婆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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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婆被安葬在一处公墓,萧瑟空旷。
满山层叠的坟头偶尔能见几束白菊,许是过路的好心人摆的,让孤魂野鬼不至于太过漂泊凄凉。
小光头来到一块新垒的木片墓碑前,无字无落款,把一束蓬勃的火红的花轻轻靠在木片前。
迟疑了一会儿,忽然噗通跪下,咚咚咚磕了仨响头。
毓华在旁边也鞠了三躬,刚想走到一旁留点空间给小光头和婆婆说体己话,哪知小光头起身了,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这…就完事了?”
“还要怎样。”小光头看上去十分冷酷,也不等毓华说什么,转身就走。
“再走走吧。”毓华说跟人力车夫讲好,让他在外等半个钟的。
“逛死人地吗?倒也有趣。”
一句话简直要噎死人。
最后走了几圈,行到附近一棵大树下,坐在石凳上吹风。
“你跟婆婆几年了?”
“两年。”
“婆婆教了你什么?”
口诀。
天干地支,四柱八字,像词曲一样的东西。
她不识字,也不懂,但蛊婆非要她死记硬背,说日后会明白。为此她没少挨揍,但嘴皮子倒是练得利落了,也会看人心。
此外,还教了一些做人的道理,但小光头嫌弃,说懂了也没用,你还不是混得那么惨。
“那巫蛊呢?”毓华冷冽着声问道。
没碰。半点也没碰,蛊婆没教她。
毓华放下心来,忽然悟出蛊婆实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那就对她的自尽越发不明了,“那你婆婆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小光头沉默了,说之前有一晚,她起夜时差点吓个趔趄。
蛊婆就像一尊菩萨那样,踞坐在屋子中央。
她埋怨老太婆大半夜扮鬼吓人,蛊婆却说了一堆奇怪的话:
“人与人之间缘分如漂萍,有聚总有散,大限将至,你不要伤心。”
“得了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会长命百岁的。”
蛊婆笑了笑,说这辈子给人看命道,虽然时刻警惕,但终究是露了天机,上天早已给了惩罚。
身上带了病,活不过三四个月。
她害怕起来,“别乱讲了,老太婆发梦发糊涂了吧。”
蛊婆就让她放心,说自己是天庭王母坐下的一只香炉,阎王不会为难的。
她“呸”了一声:“阎王不会收你的。”
蛊婆见她听不得,笑笑准备卧下。
她低声嘟囔:“本事没教完就想下黄泉,我这两年可不白伺候了。”
“痴儿。”蛊婆正色道,“你我各有各命,我有我的道要修,你有你的关要过。”
“那你的关是什么?”毓华不由好奇。
蛊婆说小光头的命异于常人,怕是会经历大起大落。所以需凡事想开,顺心自然,就能多赚得一些快乐。
这不免让简毓华对小光头生出一腔怜惜。
又想到蛊婆的命运。
蛊婆在这一带极为灵验,但人类自古以来便难以视通灵之人为同类,对他们似乎天生带着复杂的情感,一面是依赖仰仗,另一面又是嫌恶惧怕。
明明生前为人解惑算命,死后却无多少人感铭。
她吃饭的家伙什,符咒蓍草虫尸龟壳,在收尸的时候,全一把火烧没了。
干净到就像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
看来蛊婆是不希望这个亲如孙儿的孩子跟自己一样是讨嫌的命,所以没教她巫蛊。
毓华心念一动,出神半晌,望向小光头:“那你以后怎么打算?总不能……”
话音未落就被小光头抢断了:“跟着你,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