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士(175)
柳泫之打了声招呼。
周千雪温和地回应,“早上好。”
周文心挪着步子往柳泫之身边挨,随口问道,“睡好了吗?”
屋子里的床是木制的硬板床,上面的铺了一层薄薄的棉絮被单,枕头也是薄薄的一层棉布,头靠上去,就如同躺在床板上一样,再加上没被子,柳泫之几乎没怎么睡好。
“没,冷。”
“我也是,我一早就出去打听消息去了,她们村本来是.....”
周千雪皱眉,打断她:“昨天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个村子很危险,你怎么能单独行...”
周文心被抢断了话,语气也不是很好:“我没有单独行动,半梦陪着我。”
柳泫之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两人似乎是在吵架。
劝架她有一套。
柳泫之大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面对着周文心,转移话题:“她们村本来是什么?”
第99章 白麻山3
“传言这个村都是一个女将军家仆的后人,白姓。那将军死后,其家仆忠义,为其守墓。白麻村就是这个家仆的后人。世道变化,子嗣都往外面去发展了,只留下了这些风烛残年的老人守山。”
柳泫之:“将军?”
周文心点点头,继续说:“四百多年前了,叫秦飞雁,生于武官之家。”
“秦飞雁十六岁时,继承遗志,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被朝廷破格提拔为偏将军,后被封为宁远总兵。”
“再后来新帝即位,朝廷动荡。秦飞雁被当时的丞相以“与敌军议和”“市米资敌”等罪名弹劾,三日后,她手刃副将。新帝大怒,以通敌叛国之罪施以凌迟处死,家人流徙三千里,抄没家产,实则家无余财。”
凌迟处死,家无余财。
柳泫之不解:“通敌叛国,家无余财...”
不管是怎么组合,都觉得怪异。通敌叛国好歹是求权求财,做了这么久的官,偏偏落下了个通敌叛国的名声,还家无余财。
“据说是有隐情,但问她们,又说不出什么来,来来回回也就只有一句……”周文心顿了顿,说:“....将军没有叛国。”
周山雪:“说不定是有隐情....”
“四百多年前.....”
周千雪听完后,先抛开了周文心独自行动的事,分析正事,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回头一看,滕半梦歪歪地靠在门框上,天光赤白,她的瞳孔稍稍收缩起一点。
“.....四百多年前,正是朝代更迭的时期,朝廷日益腐朽,国家内忧外患,关内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关外贵族不断兴兵南下……”
“总之,历史记载十分混乱,即使是与其耳目相关的人,其恩怨纠葛也尤其复杂。”
“宦官当道,天子无能,她的死未尝不可惜,只是需要她死了。”
腐败的国家需要交叠。
滕半梦语气平静,只是好像总夹杂着一声叹息:“....她死后不久,边关失守,敌军入关,她所处的朝代也被颠覆出时代的洪流。”
周文心偏头看她:“你和她认识?”
“不认识。”滕半梦说,“只是见过一眼她的刑场,觉得可怜,没想到时至今日,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叛国能有什么好下场。
良久,周千雪微微叹气:“如果真的有隐情,这将军或许真是被冤死的,将军一类,身上的人命数以万计,煞气怨气集于一体,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炼化,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要快些搜集消息,找到山墓的位置,看看将军墓现今的情况。”
过了八点,所有人都起床了。
周千雪将周文心得来的消息复述一遍,按照原计划,分成两路,周文心和高功留在祠堂做表面工程,准备科仪。其余几人分散打探消息。
“明明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一点都不暖和...”
鲁欣悠嘟囔着搓搓手臂,两只手互相插在衣袖里,拧动着转转,卡紧了之后,拢着往上抬了抬,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柳泫之。
“道友,你昨天晚上睡得好不?”
柳泫之摇摇头,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鲁欣悠不知道自己把道友的被子全抢走了,重重‘唉’一声,吐槽:“我也是,做了好几个噩梦....这里的阴气太重了,真不像是活人的村子,你说她们不热情吧,还招待我们一桌大菜;你说热情吧,从昨天进村,好像没什么人说过话,死气沉沉的.....”
白麻村的路都是黄泥巴路,这几日天寒干燥。脚下一踩一起,就飞扬出一片黄尘,等走到第一户有人的房屋时,一圈人的裤子上都沾了一层土灰。
葛舒拍拍裤腿上的灰尘,非常自来熟地推开栅栏门,往院中走去,“大姐,吃饭了吗?”
大姐看着得有八十了,一身藏青棉袄,背靠着矮小的黄泥墙,手中举着老旧的烟斗,干瘪的嘴颤颤巍巍的蠕动了几下,一股浓郁的白烟就从她的口鼻之中窜出来。
“我唔听啊,扯啊。”
葛舒听不懂,但是不妨碍她继续往下聊,“是啊,来这边耍一耍,你们屋头就你一个人啊?你娃儿喃?”
老太浑浑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圈葛舒,以及后面几个不请自来的人,只见几个人在院子里转着圈,看着像是来观景的。
她嘴角压紧,面色似乎有些不满,语气也很不好:“做咩啊?”
“你嘎,列嘎,你home........”
鲁欣悠听过两句当地土话,凑上来,嘎嘎嘎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犹笙和陆榆蹲在后面呲呲呲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其她人跟周千雪往反方向去了,柳泫之话少,看着也不太聪明。就在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机缓缓伸进她们中间,机械女声在两人之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