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士(35)
包袱皮还附着一张四寸见方的水墨印刷的“冥国邮政”的邮票。
中间印一莲座的牌位,上书:吾儿程闵,魂下受用,即日化,祖母方青。
“这红纸袋....”陈斌呐呐问道:“不会是死人的吧?”
“就是死人的。”柳泫之说道:“今天是寒衣节,人们会把冥纸和寒衣封在一个纸袋之中烧下去。”
陈斌吓得一丢,红纸袋掉落在地上后,像是粉末似的散开了,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陈斌后怕地摸了摸手臂,“我不知道这是死人的,我是外地人,去年才被调过来的.....怎么回事啊....那个老太呢....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死亡过于突然可能会导致记忆不清,陈斌的状态和早上的时候差太多,柳泫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想到即止,不做探究。
“不用想了,你已经死了。”
“我死了?”陈斌思索了一会儿后,摇摇头,“不可能...我刚刚还在巡夜,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我怎么可能死,难不成熬夜熬久了?”
陈斌嘟嘟喃喃地怀疑,“.....我要是死了,你怎么看到我的?”
“我是道士,等会儿你们过完节,顺道一块把你送下去。”柳泫之看了看时间,“你还能玩两个钟头。”
陈斌沉默了五秒,似乎才接受了他已经死亡的事实,“奇怪,我怎么死的?我怎么....那你们能帮我去找找我的尸体吗?”
“应该就在附近,我今天夜巡,我不想明天还吓到人。”
这点小事能帮,柳泫之点点头,“行,姓名、出生日期及住址。”
“陈斌,1980年4月5日生,柳河镇三明村三楼。”
柳泫之走到一边的河边,选了一块石头,一边在心里默念陈斌出生月,一边从黄布包里随意抓出一把红豆来,放在石头上,又拿出一根筷子拨紅豆,每次拨九粒,最后剩下六颗紅豆。
“乾,十月,西北方。”
柳泫之紧跟着掐指起卦。
前一天是农历三十,大约子时。三十是空亡,子时进一,是速喜。
空亡和速喜,速喜是一个吉兆,但空亡是大凶。
凡遇空亡者必有邪。
空亡事不祥,阴人多乖张,求财无利益,行人有灾秧,失物寻不见,官事有刑伤,病人逢暗鬼,禳解保安康。
解卦:日出之前,无定位,失物当天见。
柳泫之看向陈斌,“一切都是你自己开始的,要你自己去找尸体。”
“在日出之前应该会找到,先去西北方,但是会动,赶紧去,下一刻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斌惊,“会动?我没死?”
柳泫之摇摇头,“你魂魄已经出窍,难活,可能是有人在搬运你。”
“谋杀?”
陈斌愣在原地,做警察的时候没遇上过什么大事,没想到死的时候遇上了谋杀案件,虽然死的是自己,但事已至此,也好过什么都没都没做成就去投胎吧。
但是,这个道士的能力可信吗?
他看向柳泫之,决定先去一探究竟,“我去找我的尸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百鬼出行夜,这片鬼气蒙蒙,落在柳泫之眼中像是多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往西北方向去,要经往后台,照道理要是鬼害人,应该和鬼戏班有关系,偏偏台后连个鬼影都没有。
柳泫之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早上见到的两个人都印堂发黑,现在却只出现了一个人。要是被杀害,应该对杀人凶手记性深刻,魂魄也不会离开尸体周围....陈斌的记忆还这么支离破碎....
“等会儿。”柳泫之叫住陈斌,“你同事没和你一起吗?”
对哦,今天是周楠和他巡夜,陈斌对两人说道:“她应该到柳河了,你们去找找她,夜巡就这一条街,很容易就找到她的。”
柳泫之走出两步,看了眼时间,十二分,又是空亡,陈斌这一去凶多吉少,她折回来,“你和我们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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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古街上夜风卷着香灰纸钱从身前滚滚而过,街道两侧的旧物件被高挂的红灯笼映衬得异常诡异,遍布青苔的墙角插了几根香,抱着红纸袋的鬼影贪婪地汲取着供品香味。
要是活着的时候看到这种情景,肯定撒腿就跑,偏偏陈斌心中毫无波动。
街口只停了一辆警用电动车,陈斌张望了一圈街口,又往对面的十字路口看了看,除了两个正在燃烧的小火堆,再也看到不到其他了。
“没有周楠的车,都十二点了,她怎么会还没到.....”
柳泫之问了周楠的信息,陈斌只知道名字和住址,柳泫之按照红豆寻人再一次进行演算。
又剩六颗。
“最后她和你说了什么?”
陈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她说她还在福堂大道上,最多三十分钟就到了,开玩笑让我一个人夜巡小心点,不要又遇上了唱戏的.....”
“原话?”柳泫之问。
陈斌回想了一下,肯定道:“差不多。”
三十进一,还是空亡速喜,和陈斌的卦象一模一样。
柳泫之几乎可以断定,“她和你遇上一样的事了。”
第20章 鬼戏班4
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能往西北方去找两人的身体,柳泫之回到戏台,经过油布棚子的时候稍稍看了一眼,老太不在,桌上的红纸袋和挂着的戏服也不见了,只剩下中间的地上遗留下的一片灰烬。
旁边的小平房的门缝中涌动着暗光,影影绰绰,隐约传来刷拉拉的响动声,柳泫之歪着身子朝着缝隙里面打量,也只能看到几片影子的小部分,看不出完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