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降落(4)

这表竟然真是谢安哲买的？

余知衍握着只剩纱布的手腕，屏息等待陆旭尧的回答。

就听他说：“余知衍这块表，是我另外买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把和安哲有关的东西给别人。”

这是余知衍从未想过的答案。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有陆旭尧气息的信物，可现在才知道，这不过是他用来搪塞自己的替代品。

余知衍呼吸一促，握着手腕的手不自觉用力。

顿时，伤口处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

新缠好的绷带上又渗出了一片血迹。

这一刻，他看着驾驶舱的门，从业三年，第一次不敢推开。

直到广播传来陆旭尧清冽的声音：“欢迎乘坐南航4782，我是机长陆旭尧，飞机将在三分钟后起飞，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余知衍这才勉强压下情绪，推门进入驾驶舱，在观察员的位置上坐下。

全程，陆旭尧都对他视而不见，把他当成空气一般。

……

终于熬到4782顺利返航，回到了南航机场。

余知衍正想拖着行李箱下机时，就听到陆旭尧宣布：“全体机组人员，去测评室进行心理测评。”

南航每年都会定期给全体员工进行心理测评，尤其是飞行员。

原本是很常规的事情，可这次余知衍想到手腕上的伤口，有些抗拒。

“我……今天有事，能不能下次再测？”

陆旭尧眉眼凌厉：“早就通知过今天统一测评，别因为你一个人影响整个机组。”说完就率先朝测评室走去。

余知衍哑口无言，只能跟着过去。

看着同事们一个个走进测评室，然后神色轻松的出来。

余知衍握着手腕排在队伍后面，呼吸都紧张得有些急促。

“下一位，余知衍。”

到自己了！

余知衍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测评室。

和往年一样的问题，回答后，他和大家一起坐在外面等待结果。

可不知为何，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不一会，就看到了航司领导周经理手上拿着几页纸走过来。

他神情严肃地叫了陆旭尧走进测评室。

几分钟后，门再度打开。

余知衍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二人时，不知怎的竟有些想逃。

但他无法离开。

周经理已经走到他面前站定，表情十分复杂：“小余啊……”

像是有什么话残忍得说不出口一般，他叹了口气：“还是让陆机长跟你说吧。”

余知衍心沉了下，木然地转头看向陆旭尧。

男人轮廓冷硬，嗓音淡漠：“你的心理测试结果不合格。”

“航司决定，让你即刻停飞。”

第6章

停飞？余知衍脑子里轰然一声。

他愣愣地接过周经理手中那两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以及黑体加粗的评语——

严重抑郁倾向，建议暂停工作，及时进行心理治疗。】

对于一个飞行员来说，心理健康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旦确诊抑郁症，那今后能重回驾驶舱的概率微乎其微。

想到这些，余知衍顿时被恐惧淹没，拿着报告的手都开始颤抖。

陆旭尧看在眼里，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早说过，你不适合当飞行员。”说完，就和他擦肩而过，没有停留。

剩下余知衍呆呆地站在原地。

尘封的记忆也席卷而来。

他认识陆旭尧的时间，远比他知道的还要长。

那年余知衍正要去飞行学院报道，坐的正好是陆旭尧驾驶的4782。

即将抵达时却发生了意外，机身剧烈晃动，仿佛随时要坠机，客舱里人心惶惶。

就在余知衍以为自己会死在飞机上时，广播里传来了一道清冽的男声：“各位乘客，我是机长陆旭尧。”

“请保持冷静，我们一定带您平安降落。”

他的嗓音笃定，轻易就抚平了乘客们的焦躁。

最后航班也如他所说，顺利落地。

从此，余知衍心里多了一个向往和追随的目标。

之后日复一日枯燥的学习和训练，仿佛都因为‘陆旭尧’这三个字的存在，而有了意义。

一毕业，余知衍就向南航递交了申请。

陆旭尧正好是面试的考官。

可当他通过重重考核，终于站到他的面前时。

却只等来陆旭尧冷冷的一句：“你不适合当飞行员。”

……

手腕上的纱布还在渗血，隐隐约约刺痛着。

余知衍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不适合当一个飞行员。

他怔然看着陆旭尧离去，眼眶里涌上一阵热意。

这时，周经理安慰的声音响起：“回去吧，好好治疗。如果能重新通过测评，还有希望回来。”

这话对于余知衍来说，宛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低声应下，然后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拉着行李离开了机场。

余知衍第二天就去了医院，确诊了中度抑郁。

之后便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积极接受心理咨询。

……

再见到陆旭尧，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接受治疗这段时间，他一次都没关心过，也没有回过家。

婚房内。

陆旭尧进门时，罕见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余知衍。

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走进了衣帽间。

就像往常每次一样，收拾好东西就要走。

这一次，余知衍却跟了上来。

他看着衣柜里二人挂得泾渭分明的衣服，犹豫半晌开了口：“我之后如果状态恢复好了，能不能让我重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