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降落(6)

他死死压着喉头的哽咽，一字一句道：“陆旭尧，我们还没离婚呢，你这是出轨！”

男人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冷意，在一片寂静中，直接转身离开。

这算什么？默认吗？

余知衍在原地站了良久，回到病房时，余母已然醒来。

他握着余知衍的手，恨铁不成钢：“知衍，陆旭尧和那男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委屈自己的？你就这么爱他吗？”

余知衍摇了摇头，笑得苦涩：“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他。

……

照顾余母直到康复后，余知衍还是回了机场。

他在众多清闲的岗位中，选择了最辛苦的调配，尽管风吹日晒，但只有这个岗位离飞机的距离最近。

在看到南航4782时，余知衍还是忍不住胸口一窒。

他抿唇，严格按照训练手势进行引导，飞机顺利降落。

余知衍看到了陆旭尧和谢迟予从驾驶舱，并肩走出。

他心中落寞，那里原来是自己的位置，陆旭尧的身边站着的也该是自己！

明明半年之后，他就有机会申请成为机长的……

余知衍强迫自己压下情绪，眼看着南航4782驶回停泊位置，余知衍也到了下班时间。

他拦住了陆旭尧：“我们聊聊吧。”

男人脚步未停：“没空。”

余知衍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行李箱拉杆：“用不了多少时间。”

陆旭尧被迫停下，他回身，眸中浓雾弥漫：“放开！”

余知衍被他冷冽的语气冻得浑身冰凉，却还是不放手：“结婚三年，难道就不值得你花一点点时间来聊聊吗？”

陆旭尧直接伸手，把余知衍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拖着行李箱继续疾步往前走去。

余知衍整个人仿佛沉沉坠入了海底，周身一片令人窒闷的幽暗。

他徒然捏着自己的掌心，无力再追。

直到谢迟予的声音传来：“你知道他要去哪吗？”

没等余知衍回答，他就给出了回答：“他去给我哥哥扫墓。”

“每月的十三号是他们见面的日子，风雨无阻。”

第9章

这些余知衍都知道，不过一直在装聋作哑罢了。

他沉默伫立半晌，忽而转头看谢迟予：“谢安哲的墓在哪儿？”

谢迟予一愣，有些诧异：“你要过去？不怕旭尧哥生气？”

余知衍只是看着他，等待回答。

谢迟予缄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

……

余知衍根据地址来到墓园时。

向来讲究的男人，如今穿着笔挺的机长制服，就那么席地而坐。

他说着话，脸上的神情是余知衍从未见过的柔和。

原来自己的丈夫爱一个人时，是这样的表情。

余知衍忍不住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黑白颜色下，男人停留在了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这是在扔掉家里遗像后，余知衍第一次再见到谢安哲。

他盯着看了很久，才转身离开了墓园。

回到家，里面一片空寂。

提出离婚后，陆旭尧搬走的彻底，屋子里也再没有他的任何气息。

“叮咚”

余知衍拿起手机，就看到了陆旭尧发来的电子离婚协议。

下方还附了一张名片。

陆旭尧：【如果你对这份协议还有异议，直接联系我的律师。】

余知衍怔然看了好久。

玄关的感应灯已经熄灭，黑暗中，他苦笑一声。

他都决定的事，也不想聊，那自己还能有什么异议？

余知衍忍下眼眶的热意，点开离婚协议，在结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转发了回去。

然而迟迟没有收到恢复。

一整夜，余知衍都睁着眼，辗转难眠。

第二天去机场上班时。

同事看到他黑得像大熊猫似的眼圈，好奇问：“知衍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憔悴。”

余知衍勉强扯起嘴角：“昨晚没睡好。”

这段不为人知的婚姻，开始得悄无声息，如今就连结束，他都找不到人倾诉，所有的苦涩，只能自己闷声往下咽。

余知衍打算去买杯咖啡提神，不想刚走到咖啡店门口，就看到了吧台前的陆旭尧。

他和平时一样，还是那么英姿焕发，身上的机长制服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

离婚这件事情看起来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余知衍在门口踌躇半晌，还是走了进去。

“麻烦给我一杯热拿铁。”

看到他，陆旭尧神色微顿，眼神也明显疑惑：“你以前不是都点冰美式？”

他的态度比以前明显缓和了些，是因为自己签下离婚协议了吗？

余知衍忍不住自嘲，敛睫苦笑道：“那是因为你爱喝。”

他过去总以为，只要模仿陆旭尧的习惯，活成他的样子，就能离他更近一点。

可这些年来，他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陆旭尧却始终没有多看他一眼。

听到这个回答，陆旭尧蹙起眉：“你没必要这样，我并不需要。”

余知衍胸口一窒，半晌才望着男人叹道：“是啊……”

他何必呢？

只要不爱，做任何牺牲也不过是自我感动。

这时，服务员将陆旭尧的冰美式递了过来。

他接过，不发一语转身就要离开。

余知衍看着他颀长的身影，突然喊了一声：“陆旭尧。”

第10章

陆旭尧诧异回头：“怎么了？”

余知衍有很多话想说，还在犹豫要怎么开口。

这时，不远处传来道喊声：“陆机长，走啊，会议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