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盟主前夫后(122)
“可就算是蝼蚁、蚍蜉,凡存于世间,都有各自的意义。”沈星遥反驳道,“强者之上总有更强者,一个普通人,究竟要强到什么地步,才算不辜负自己?”
叶惊寒觉出她的不快,闭口不再争执,心下却不自觉感慨她的天真——分明自己也曾被这不公的世道伤得千疮百孔,仍旧包容宽厚。殊不知,她若没有这身本事,早便已被人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沈星遥却未留意这些。她口才一向平平,甚少与人争辩,听他不说话了,亦不再言。
凑巧这时,一声刺耳的讪笑从二人刚经过的那条路上传了过来。二人回头一看,只瞧见几名吊儿郎当的佩刀男人从路旁小摊上随意挑拣着物件,也不给钱,拿到手里便随意把玩起来。
沈星遥微微偏头,仔细瞧了一眼路旁敢怒不敢言的摊贩们,忽见叶惊寒脚步动了,伸开一臂挡在她跟前。
她这才发觉那几个男人正朝这头走来,不怀好意打量着她。这才想起二人为不打草惊蛇,都未随身带刀,贸然动手,似乎不妥。
“哟,还有人护着,这娘们是你相好不成?”领头那个脸上生着大痣的精壮男人随手推了叶惊寒一把,却没推动,眼底飞快掠过一抹诧异。
“说笑了。舍妹畏生,不善言辞,还请兄台莫怪。”叶惊寒随口敷衍道。
沈星遥只觉无聊,转身便走,岂知这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紧追而来,把她团团围住。
“好妹妹,别这么走了呀,哥哥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美人儿这么害臊,莫不是喜欢哥哥,一见就躲。”
污言秽语不断,沈星遥却仿佛对此充耳不闻,微微侧身避开其中一人探向她胸前的脏手,问道:“几位可是出自万刀门烈掌门座下?”
“小美人还挺识相——”离她最近的男子听了这话,**着伸手欲揽她腰身,“既然知道了,还不陪哥哥我……哎呦!”
这厮的指尖甚至没来得及碰到她的头发,一张腆着的大脸便已挨了她一脚,飞出五尺开外,裤子贴地摩擦,蹭破老大一块,又青又肿。
“哟,脾气还挺爆。”被叶惊寒拦住的那人一咧嘴,冲她所立方向伸长手道,“大爷喜欢,这香包送你了——”
“没人稀罕。”叶惊寒见她已出手,便也不再藏着,提膝往这不要脸的东西两腿间撞去。
男人惨叫得厉害,捂着**满地打滚。其余几人见势不对,立刻拔刀围了过来,其中有一两人,刀竟使得有模有样。
但在沈、叶二人面前,这点本事,根本不值一提。
路人见状纷纷避让躲藏。一矮个子男人自以为刀法精绝,纵步跃起,双手握刀直往沈星遥头顶斩落。然而一刀落下,却扑了个空。
男人傻了眼,忽地背后一凉,适才觉出沈星遥到了身后,不等喊出声来,已被她一脚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叶惊寒横肘猛击一人胸口,将之震退,却听见头顶窜起一声嗖响,回头一看,只见一持刀的男子颤巍巍退后,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吹干的火折,已然放飞一枚传信烟火,登即抢上前去,欲将之拿下,脚下却被绊住,差点没站稳。
他疑惑垂眸,只瞧见一名昏迷的男人躺在自己脚下,一旁站着沈星遥,正冲他使眼色。
叶惊寒不明就里,没等一会儿,便听见铺天盖地的叫喊声传来,转头一看街口密密麻麻涌来的人潮,正是万刀门的驰援到了。
沈星遥有意退开一大步,刚好站在叶惊寒身旁,旋即踹开脚下那人,手背刚好碰到他指尖。
温热的触感,令叶惊寒的心倏地乱了一阵,等回过神来,周围已围满了人。
“让他们抓去,就能见到分舵的掌事人了吧?”沈星遥压低嗓音,小声问道。
叶惊寒这才明白过来她的用意,略一颔首,踢开横在脚下的男子,谁知这一踢,反倒把人踢醒了,呜哇哇叫唤着扑了过来,扯住沈星遥的裙摆。
沈星遥脸色微变,一脚踩晕那人,再抬头时,眼前已是一片明晃晃的刀光。
宽窄不一的刀锋层层堆叠,密密麻麻架上二人脖颈。
“带走!”领头的黑袍人颇为不屑地瞥了二人一眼,神气地一挥手,喝令手下人等将他们二人带回分舵。
二人为能打听清楚虚实,故意不做挣扎,很快便被押入分舵大门,未过多久,便见两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推着一辆素舆走出来。
素舆上坐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男人。左手似已萎缩,揣在宽袍大袖里,说话也有气无力,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张朗,你这又是带了什么人回来。”
“回禀执事,这两人在街头闹事,打伤了咱们不少弟兄。”名叫张朗的黑袍男子略一拱手,颇为不屑地瞥了二人一眼,道,“特地押了回来,请您处置。”
“你看着办吧。”坐在素舆上的男人仿佛只有半条命,说这话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例行公事,并未把二人当回事。
沈星遥听张朗唤此人执事,顿感疑惑。
若此人才是执事,那贺尧呢?
她想着这些,抬眼瞥见男人所坐素舆已转过去一半,当即朗声道:“留步!”
此间众人根本没把他们二人当回事。听她毫无惧意喊出此话,一时诧异不已,纷纷朝望了过来。
叶惊寒不知她想如何,索性一声不吭,静候她下一步动作。
“贵派手下人不知礼数,当街调戏女子,如今却颠倒黑白,将我与长兄绑来此处。阁下身为分舵执事,竟问也不问,便要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