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盟主前夫后(152)
凌无非心底泛起一阵生剐似地疼,却还是强作镇定,一字一句说道:“侠之大者,眼中焉能只有儿女情长?”
昔年沈星遥被困云梦山,受万千傀儡重重围困,护身一人支撑,却还让他赶去前山支援救人。
这是她亲口对他说过的话,他又怎敢忘记?
沈星遥脚步微微一顿。
“不是我愿意相信,而是不敢相信,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强迫自己相信。”凌无非道,“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自以为了解你。”
“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刚认清你。”沈星遥冷冷丢下这话,决然迈开大步,头也不回走远。
听见这话,凌无非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周正等人不合时宜地凑到他跟前,还等着吩咐下一步行动。
“自己看着办。”凌无非说完,即刻拂袖而去。
今日之战,钧天阁上下并非毫无准备,门下弟子早就得了吩咐,与鸣风堂内门人、部分白云楼中部下,联手部署,守在山下,谁知等来的并不是敌人,而是几个传信的落月坞门人。
可这些人带来的消息,听着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卓然藏人的据地,竟然是云梦山玉华门,而且门内上上下下,一个玉华门的弟子都没有,有的只是万刀门分舵的地痞流氓,专门负责在山中看守。
“那些蛹人训练有素,武功极高,若非宗主亲自带领,我们未必是对手。”说话的蓝衫女子名唤尹听霜,曾在沈星遥困难时照顾过她起居,“而且此行,我们也伤了不少好手。”
“怪了,”金海诧异不已,“那玉华门的人呢?”
“全都不见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连何长老都不见了?”金海瞪大双眼,“我的乖乖,那岂不是……”
本以为一切至此已是落幕,却不想还有新的谜题在等着他们。
凌无非想起下落不明的江澜,不觉攥紧了拳。
沈星遥觉出事态严重,对尹听霜问道:“叶惊寒在哪?”
天色阴了几许,风动秋草,飒飒泛着冷意。
凌无非命景逸等人从几位武林同道手里接手了早已因伤昏厥过去的卓然、朱卒等人,押去下榻的客舍看管,自己则强忍右臂骨伤,前往叶惊寒所在的回风客舍查看究竟。其余江湖人士本也想跟上去围观,都被尹听霜拦住,只允了周正、卫柯二人随行。
尹听霜将人带回客舍,穿过大堂后的小院来到一间僻静的房前,叩响门扉,却发现房门虚掩着。
屋内没人回应。
凌无非看不得这帮人如此卖关子,本待上前推门,却见沈星遥沉着脸色,提刀顶开房门。
“都来了?”叶惊寒的话音传了过来。
几人先后走进房内,却瞧见他站在角落里一只半人高的笼子前。笼子里边,关着十几只长者五彩斑斓艳丽羽毛的鸟儿,体型巨大,眼珠通红,奄奄一息,横七竖八地躺在其中,有气无力地挣扎着。
“这是什么?”沈星遥问道。
“云梦山里捉来的鸟。”叶惊寒往笼中扔下一把谷子,道,“不过应当都活不成了。”
“这些鸟,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卫柯提出疑惑。
他与胞弟卫椼自幼失了双亲,走南闯北,自立门户,去过不少山头,却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怪鸟。
“黑色长喙,颈圈毛色不同,翅长于尾,爪子也是黑的。”沈星遥面无表情打量一番笼中的鸟,道,“倒是像染了色的乌鸦。会不会是卓然的人给它们喂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样?”
“这些鸟异常凶恶,见人便啄,喙和爪子都比寻常鸟类锋利,”尹听霜道,“甚至,还会杀人。”
沈星遥与凌无非二人听见这话,几乎同一时刻蹙紧了眉。
“我带着我娘的骨灰回乡安葬,返还途中,遇上玉华门的信使,从他手里得到了一封信,那个信使身上,也有被这种鸟啄伤的痕迹。”
“什么样的信使?要给谁送信?”沈星遥问道。
“是送去钧天阁的信。”叶惊寒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只带血的信封,递给凌无非。凌无非接过,打开一看,却发现里边是空的。
“信呢?”凌无非目露不悦。
“是封假信,血迹都和信封上的位置对不上。”叶惊寒从容道,“我已替你烧了。”
凌无非闻言气结,将手中信封往他眼前一抖,面色微愠,质问他道:“方便你瞎编是吧?同上次偷走的几页手记一样?”
“手记?”叶惊寒略微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转向沈星遥道,“你同他对过口信了?”
“叶惊寒,”沈星遥脸上仍旧没有多余的表情,说出的话,声调虽不高,却是不容置喙的口气,“你想戏耍他,我没有意见,但你若连我一起耍,我现在就杀了你。”
听到这话,叶惊寒摇头一笑,看了一眼懵然不知所以的尹听霜,旋即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尹听霜依言转身,临行之前,把只顾愣神的看周正等人也推了出去,只留下沈星遥与凌无非、叶惊寒三人在屋内。
又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丢给凌无非,道:“都在这里边了,凌兄尽可回去核对,绝无半页缺损。”
凌无非没好气扯开锦囊系绳,不慎牵动左臂伤势,疼得龇牙咧嘴。可他顾不上这些,从中掏出折起的残页,数了数页数,草草扫了一眼里边的字迹和内容,确认无误后,本待收起,却忽然愣了愣,转而将之递给沈星遥。
沈星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而想到此物的重要性,略一迟疑还是接了过来,翻看一番,见当中出去关于蛹人的记载之外,还有些其他奇花异草的相关记载,随手便收了起来,对叶惊寒道:“继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