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盟主前夫后(250)
凌无非毫不相让,反手扣剑,左掌即刻迎上,二人掌风相接,激起罡风震荡,几乎同时向后退开。沈星遥亦已抢至他身旁,问道:“你不是已经制服他了吗?怎会如此?”
“他经脉之下气血膨胀,与你毒发之时情形相似,若强行封他穴道,不死也成残废。”凌无非说着这话,已然翻转剑身横握在手,“再不然,只能把他手脚打断。”
“那他岂不成了废人?”
沈星遥话音刚落,便听“铿”的一声,适才被凌无非打落的那把环首刀,已重新回到了叶惊寒手里。
“还能如何?总不能一直在这耗下去吧?”凌无非说着便要动手,却被几名落月坞门人拦住。
“断断不可,”一少年断然否决,“凌大侠若执意如此,便休怪我们了。”
话音刚落,少年背后一凉,原是叶惊寒已到了身后。沈星遥不想看他伤人,当即飞身越过少年头顶,一记决然之势挑开叶惊寒的刀,朗声呵斥:“叶大哥,你看清楚我是谁!”
叶惊寒脚步微微一滞。
他听不清她的话,周遭所有言语,到他耳边都只剩下模糊的嘶吼,眼前所看见的,亦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孔,幻化出一幕幕他最不愿直面的梦境,最不愿见到的人——那个曾被他唤了多年母亲,却毁了他半生,甚至全部生命的疯癫女人,叶颂楠。
至此一刻,在他脑中,除了摧毁,已没有第二个念头。手底刀势,也越发看不出章法。
沈星遥武功虽高,却无伤他之念,刀下处处留情,在叶惊寒近乎疯狂的攻势下,生生逼得只剩下防守。
凌无非本就看不惯叶惊寒,见此情形,唯恐沈星遥受伤,当即拨开众人,飞身抢上,挺剑加入战局。
“叶惊寒!你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儿吗?”沈星遥大声呼唤,“你苦心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报了家仇,坐上今天这位置。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打算前功尽弃,亲手毁了一切吗?”
她言辞恳切,却不知哪个字眼刺激到了他。眼前环首刀之势,倏地下坠,以一个极为奇诡刁钻的角度,刺向沈星遥心口。
“当心!”凌无非见她处处相让,身前空门大露破绽,一时顾不得许多,箭步抢至她跟前,挽剑直挺刺而出,正指叶惊寒喉心,分明是有去无回的杀着。
“不可……”沈星遥几乎是下意识提刀,将他剑意挑偏,却已不及格开叶惊寒的刀。环首刀锋冷厉,顷刻没入凌无非胸前血肉,发出骇人的“刺啦”声响。
“无非!”沈星遥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抛了刀,几乎是扑倒在他跟前,徒手握住正往他心口刺下的刀锋。
凌无非吃痛摔倒,本能倒剑拄地,支撑住身子,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难以置信抬眼看向沈星遥,心一寸寸凉至冰点。
生死关头,他甘冒大险为她挡下这一刀。而她心心念念的,竟是另一人的性命。
更何况,那人的刀,原就是冲她来的。
殊不知早在刀锋触及他襟前的那一刻,她便已乱了方寸。被她死死攥住的刀锋,划拉开她掌心血肉,汩汩流出鲜血,她却不敢松懈一分一毫。剧痛与对凌无非伤势的担忧,竟似抽去了她的体力,竟令她连这入肉不过寸余的刀刃都拔不出来。
看着凌无非越发苍白的脸色,她脑中一片混乱,几已无法思考,某个在平日里看来,简直匪夷所思的念头倏然在她脑中闪过,她甚至顾不得详细思虑,已然弹跳起身,奔至叶惊寒跟前,用带血的双手捧过他的脸,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凌无非怔怔看着这一幕,脑中一片空白。一旁众人更是噤了声,连大气也不敢喘。
滚烫的血水贴着叶惊寒的面颊流入唇缝,火灼一般唤醒他溃散的神识。熟悉的轮廓在可憎的幻影后清晰显形,伴随着刺鼻却炽热的血腥气息。
他的看清眼前一切,蓦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形顿时僵住。
沈星遥也立刻推开了他。
凌无非渐渐回神,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忽觉自己从未像今日这般可笑。
她到底不愿伤害叶惊寒。哪怕明知另有一人为她千疮百孔,受尽百般痛苦折辱,亦视之为无物。
可他的付出,何止超过此人千百倍?所得回馈,却是今日这平白一刀。
想及此处,凌无非黯然阖目。
“无非!”沈星遥折转而来,一脸担忧在他身旁蹲下,想帮他查看伤势。
凌无非却推开了她,仿佛被人剥光了游街一般,仓皇别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以剑支撑着身子,踉跄站起。
“宗主,你没事吧?”几名落月坞门人一拥而上,围在叶惊寒身旁。
叶惊寒思绪仍有些迟钝,略一颔首,目光转而望向那些倒地的人:“他们……”
“这就算好了?”史大飞心不在焉地跟着罗奎扶起受伤昏迷的弟兄,道,“还真是撞邪了,来这么一出,谁知是……”
“我想起来了,”罗奎忽地一个激灵,猛一抬头冲沈星遥道,“是段堂主的尸首。”
“什么?”沈星遥闻言一愣。
凌无非微微蹙眉,朝罗奎望去。
“您刚才问的,不就是这个吗?”罗奎一面在落月坞一干人等的帮助下搀扶起弟兄,一面答道,“我们发现段堂主不见了,叶宗主看出他们还未离开此处,便封锁了原先的入口,带同我等一间间房搜寻,在最里面的那间石屋,找到了段堂主的尸首,还检查过。”
“你是说,他是碰过段逸朗的尸首才变成如此?”沈星遥眉心一紧,扭头看了叶惊寒一眼,得他眼神确认后,回转看向罗奎,“尸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