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盟主前夫后(267)
然她上前一看,却蓦地僵住——被她一刀劈中的“人”,竟已经面目全非,手脸都已长成树皮形状,除了能看出个头不矮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属于“人”的特征,更遑论分辨男女。
而趴在地上那个挣扎着往松林外爬行的人,也终于抬起了头。
虽沾了满脸鲜血,却依旧能辨认出他的容貌。
“段逸朗?”沈星遥震惊不已,然想起此前地宫所发生之事,心生顾虑,向后退了一步,蹙眉问道,“你可是本尊?”
段逸朗已无力回话,只颤抖着伸直了手,袖口因惯性下滑,露出布满疤痕的小臂,仿佛有万千条蜈蚣爬在上头,分外狰狞。
沈星遥看着这些疤痕陷入沉思,脑中飞快回溯数月前在洪湖水畔被贺尧拦路时的情景,依稀记得那厮手上似乎也有这样的痕迹。正想着,却听得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手中火折的光也飞快跳动起来。
她顿觉头皮发麻,飞快回声,竟看见那一地的尸首,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
……
当得到消息的叶惊寒带人赶来时,眼前只剩一片狼藉。
断成两截枯死的“树人”,满地七零八落身手分家的尸体。
“怎么会……”尹听霜惊惧睁眼,下意识捂住了嘴。
叶惊寒神情严肃,掏出火折吹亮,俯身查看起那些尸首的身份,口中默念出那些人的名字:“清风、雷云、阿邺……桑洵在哪?”
凌无非低沉的问话从他身后传来:“你当初带人去云梦山的时候,没把该杀的人都杀干净吗?”
叶惊寒闻言,眸光陡地一沉:“你想说什么”
“这是她的刀法。”凌无非指着一旁松树躯干上留下的白色刀痕,道。
“你不是说她早就赶来这了吗?”叶惊寒说着,站起身道,“许是她留下的。”
“不管蛹人也好,本尊也罢。小遥他人呢?”沈兰瑛话中隐有怨怼之意,“当时你们就在客栈之外,为何不能叫上我一起?偏让她一人……”
“这是她的意思。”凌无非语调虽还平稳,心下焦灼却不输于她,当即顺着一地凌乱的血迹和脚印寻找起沈星遥的去向。
其他人等也纷纷行动起来,陆续安葬完那些尸首,往附近山道岔路一条条寻去,终于嗅到几许生人的气息。
凌无非一马当先,走在人群最前边,听见前方山洞内的细碎声响,当即加快脚步奔入其中,还未站稳,便觉脖颈一凉,紧跟着便听见一声熟悉的低喝:“谁?”
“星遥?”凌无非试探开口,轻轻推了推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洞内没有生火,一片幽暗,唯一能够辨别敌我的只有声响。沈星遥听见低唤,方收了刀。凌无非也从怀中找出火折,嗤的一声吹亮。
沈星遥就站在他跟前,衣裙都染了血,裙摆被她撕下一条,扎在腰间,以方便行动。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赫然是失踪数日的段逸朗。
凌无非一时愣住,指着他问道:“这是……”
其余人等也都陆续进了山洞,见此情形都愣了一愣。沈星遥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赶到的时候,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有个像人又像树的怪物,追着段逸朗不放。”
“我好像看见了。”沈兰瑛道,“会不会和你们在岛上见的一样?也是中了特殊的毒,或被寄生了什么东西?”
“应当是了。”沈星遥叹道,“还有更古怪的是,那些尸首,全都‘活’了过来,想要杀我。”
“莫不是同岛上密室里的残尸一样?”凌无非眉头紧锁,“你在他们身上,看见那些虫了吗?”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沈星遥摇头道,“那些尸首行动的模样,倒与当初所见很是相似。体力用之不竭,对精力损耗极大,我又找不到源头,只能砍去他们的手脚。不过……”
她说着这话,眼神逐渐黯然:“当中好几个人我都认得,实在是……”
“我已命人将他们安葬。”叶惊寒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光,“你没看见桑洵吗?”
“他也来了?”沈星遥一愣。
“晓微这些日子一直跟着他。”叶惊寒道。
沈星遥沉默良久,缓缓摇头。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他究竟是哪边的人?”羽连秋皱起眉头,指着段逸朗道,“别的不好说,可今日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
“先把人带回去吧。”叶惊寒摇头,已无力叹息。
子时已过,县城夜市已关。一行人走在寂静的长街上,周遭一切都陷落在浓墨般的夜幕里。
沈星遥这才想起今日的抑毒之药还未服食,这才掏出随身携带的白瓷小瓶,倒出一粒,咽入口中。
凌无非见此情景,愈觉心头像被大石压着,喘不过气。
就在众人快要走到请贤居所在的那条街口时,忽然嗅得风中飘来一丝血腥味。
沈星遥像是想起何事,回身扫视一眼叶惊寒身后随行之人,倏地蹙紧眉头:“你们都出来了?那文晴……”
“不是还有飞龙寨的人吗?”羽连秋不解其意,“就算卓然带人闯进来,他的那些手下,不也就那么点三脚猫工夫吗?”
沈星遥略一摇头,当即飞奔而起,众人见状紧随其后,竟见客舍前门大开,店内掌柜伙计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通往后院的薄帘映着攒动的人影,打杀声响不断。
沈星遥想也不想,当即提起裙摆,奔入后院。
叶惊寒下意识伸手拦住欲追随而去的门人,鼻尖微微动了动:“地上撒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