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春风后(90)

“你抬头。”

闻言，秦陌长睫轻颤，缓缓抬起头来，忽然呼吸一滞。

前方不远处，韩曦站在一片黑里，穿着厚厚的棉衣，长发裹着虚白的小脸，清冷的五官是朦胧的，秦陌却能感受到她一直凝着自己的目光。

两人对视良久，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直到，韩曦把电话挂断，逆着光缓缓向她走来。

她走来时，秦陌整个人都还觉得很不真实，可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消散了。

等到韩曦在她面前站定，秦陌微微仰首看她，绷住下颌，神情倔强，不想让眼眶的泪落下。

她咬住唇，忽然推了韩曦一把，韩曦措不及防地退后一步。

可秦陌还不解气，又接着打在她棉衣上好几下，再也忍不住委屈和一路担忧的心情，全都在此刻决堤而出。

“搞失踪很好玩吗？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你知道找了你多久吗？”

秦陌在质问着，可声音确是哽咽的。

韩曦沉默无言地看着她，眼神却满是心疼，她任凭秦陌一拳又一拳打过来，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

秦陌任由她紧抱住自己，可是手还是在捶打着她后背，像在发泄一样，直到听见韩曦重咳两声，她才停下。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韩曦温柔微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秦陌没有回话，却认命般地闭上眼，一行泪从她眼角滑落。

一整天的担心害怕，在被她紧紧抱住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是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韩曦拥抱着她，两人在公寓的小道上抱了许久，也没有分开。

有经过的行人会好奇地朝她们看来几眼，但秦陌都不想管了。

她妥协了。

她承认了。

她放不下。

“咳咳咳家里没什么别的食材了，你将就着吃吃吧。”

韩曦把一碗煮好的番茄鸡蛋面放在秦陌面前，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两人上来公寓后，电梯上一句话不讲，直到电梯停下，韩曦主动把秦陌带进她的家，秦陌只是沉默着，并没有拒绝。

秦陌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一时还没完全缓冲过来，她看向那碗还冒着热汽的面，轻启唇：“刚煮好，太烫了，放凉些我再吃。”

“好咳咳咳”韩曦又是重咳几声。

见状，秦陌也察觉到了异样，抬眸看她。

一周不见，韩曦好像没多大变化，又好像瘦了些。

面色无光，嘴唇泛白无色，脱下厚棉衣后，纤肩薄背的，整个人像虚弱不少，但和以往相比，此时却像多了几分病态而带来的柔和美。

韩曦看到她的目光，明白她想问什么，主动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听电话的，我这几天发高烧，今天睡了一整天，才醒不久，手机没电自己关机了，我也是刚刚开机才看到你们都在找我。”

“为什么这么着急找我？出了什么事吗？”

闻言，秦陌眼神闪烁了下，神情略有不自然。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昨晚梦到她出事了，所以今天太担心，就找了好几个人去联系她吧？

等了半天，也没到回复，韩曦自然也懂了。

她不再问了，只是起身又去给秦陌倒杯温水。

等到一碗面吃完，秦陌也该走了。

本来韩曦都送她到门口了，可秦陌真的要走的那一刻，她却拉住了她的手。

秦陌疑惑地回头看她。

“别走了吧，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秦陌抿唇，眨眨眼，不知该如何应答。

韩曦忍不住，又从她身后搂腰抱住她，把头靠在埋在她的肩上，软声道：“求你了，陪陪我嘛，我都生病了做不了什么的”

原本听着韩曦那撒娇的语调，秦陌内心就被撩动了，但又听她后半句，就知这人还是改不掉不正经的坏毛病，娇瞪她一眼。

最终秦陌还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留了下来。

因为秦陌没有睡衣在这，所以只能穿韩曦的。

但韩曦比她高些，就算韩曦已经挑了件小号的，可秦陌穿起来，袖子裤腿都还是长出不少。

韩曦看着她穿着自己的睡衣，长长的睡衣罩在她纤薄的身体上，给了韩曦一种她很娇小的错觉。

韩曦低头，忍俊不禁。

秦陌瞥见了，在床边坐下，嗔她一句：“笑什么笑，赶紧关灯睡觉。”

“遵命。”

韩曦笑得更开心了些。

床头灯关了，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

秦陌和韩曦平躺在床上，各望着天花板。

但不到一分钟，韩曦滚烫的身子就黏上秦陌。

秦陌微蹙眉，垂眸看着依在自己怀里的人，“你说好你今天不乱来的。”

韩曦抱着她，脸蹭了蹭秦陌的肩颈，闻着她淡淡的体香，觉得无比安心，“我哪有乱来，只是抱一抱而已。”

“今天我生病了，换你抱我。”

见秦陌半天没动作，韩曦催促道：“快，抱抱我嘛。”

秦陌无奈地叹出一声，殊不知自己嘴角勾起的笑有多么宠溺。

她抬手，轻放在韩曦的头上，然后慢慢抚着她的头发。

以往都是韩曦在主动的一方，像今天这样依靠她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感受着秦陌温柔的轻抚，韩曦满足地闭上眼。

半响，她才又问：“我只是在做梦吗？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秦陌被她无厘头的问话逗笑了，顺着答道：“是啊，是做梦，梦醒我就走了。”

“不许走。”韩曦闻言，又把她的腰抱紧了些。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