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她不喜欢(11)
“她”闻声转过身来。
好吧看错了,是个男人。
此男人手里拿着描红的笔,在唇色上又添了一道,音色轻而婉转,“贵人~”
辛澄皱眉,“你姓贵?”
他又一笑,放下镜子和笔,牵起辛澄的手。
辛澄立马撒开了。
“贵人——”拖长的语调,手指抚过下巴,“且帮奴家看看,这妆,可还称心如意么?”
辛澄便眯起眼打量他的脸,眉削得细,如柳叶,轻轻蹙着,眼中似有水光,流连婉转,又兼之眼尾一抹红,妖冶动人。
最绝是两片薄唇,很薄。
见辛澄好一会没有动静,他又将眼睫垂下,情不自禁抖了起来。
“可是要奴家服侍贵人?”
辛澄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
“你……”他一惊,护着自己的脸,“怎得如此孟浪?”
辛澄举着自己的手指给他看,“你卡粉了。”
“……”
辛澄拍了拍手,“妆面什么的,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都无所谓,不过我觉得,本真的样子也挺好的。”
自以为开导了一个内心柔软的男孩子,辛澄点了点头,准备潇洒地离开。
转身时却被抓住了手。
辛澄蹙眉,感觉有某些相似。
“贵人天生丽质,自然如此觉得。”他低着头,忽然笑了出来,“我本以为你喜欢涂胭抹脂的,没想到你果然还是更喜欢男人的一面。”
“哈?”辛澄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的。
他暴起,抓住辛澄的两条胳膊,狂笑道:“老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男人!”
说着,伸手抓住辛澄的衣襟往外扯。
同时间辛澄握掌成拳,对着他的腹部打了出去。
这次不仅是一招,他摔出去后,辛澄又把人抓回来,对着他浑身上下施展了一通,最后狠狠踢了一脚,这人已经晕死了过去。
这回才是真的快死了。
辛澄狠狠出了口气,下楼去净手。
一楼,平日里安安静静看书的人此刻吵吵嚷嚷的,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辛澄不想理会,自顾自往外走。
“姑娘、姑娘且留步——”
却有人叫住了她,辛澄回身看过去,是个儒生打扮的人。
他急匆匆走来,面色有些微红,道:“姑娘莫急,我观姑娘气质非凡,有前朝名士的风范,在下刚得了一副古画,想与姑娘交流一二,不知可否赏脸一叙?”
此人峨冠博带,留美髯,佩香囊,颇具书香气质,瞧着也成熟稳重不少,辛澄却留了个心眼,“你也是让我见识什么是男人的?”
“什么?”
辛澄道:“算了,我还有别的事,你找旁人叙吧。”
“这……”他有些为难,见辛澄要走,忙伸袖虚拦住,“可是,是郡主殿下推荐了姑娘,说是姑娘很有见识,我们定能聊得来呢。”
“郡主?”辛澄声调上扬。
“是啊。正是郡主殿下让我来寻姑娘的。”
“是吗?”辛澄唇角飞扬起来,点了点头。
郡主想着她,还夸她,哦!
“那郡主还怎么说我的?”辛澄同他回去,笑着问道。
“小心。”他走了两步,身体护在侧前方,指着脚下道,“这里有台阶,小心些。”
“哦……”
这里她来了许多次,当然知道有台阶。
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快说,郡主还怎么夸我了?”
“姑娘可真是……”他面上仍带着笑,拨开人群,将她带到长桌前,“且先看这。”
桌上展开一幅卷轴,有山水有题字,笔法锋利而意境悠远,只简单扫一眼便知是一副值得珍藏的好画作。
辛澄瞥到一处,忽然俯下身,细细观摩起来。
桌子边围着平日里来这里看书的仆婢,他们七嘴八舌问道:“先生,我们琢磨了这么久,实在没看出来,这到底是哪位大家所做啊?”
“是啊,快说说吧、说说吧……”
儒生抬手止住骚乱,“既然我要等的人来了,那便告诉诸位,这一幅早春图,乃是前朝名士未名居士的画作。”
“未名居士……”“谁啊?”“不知道……”
周围嘴里念叨着,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
在一片求知声中,儒生挺了挺背,正要开口,眼角瞥见辛澄的注意力还在画上,道:“诸位莫急。姑娘?”
辛澄被唤了,“嗯?”
儒生背着手,“既然姑娘看了这么久,那让我来考考你,未名居士的画作有哪些特点,在这幅画中又体现了几分呢?”
辛澄一时没有回话。
“哈哈,”他一脸自得,捋了捋胡须,“算了算了,毕竟这位未名居士狂放不羁,笔法大气磅礴,女子长于闺中,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也很正常,今日便让我来教教你……”
“阁下当真学识渊博,”辛澄突然出声,“但这根本不是未名居士的画啊。”
“什么?”他脸色变了变,又俯身仔细看了看,“休要胡说,这里的签章风格独一无二,我绝无可能认错!这就是未名居士的画不会有假!”
辛澄抱着双臂盯着他,似笑非笑道,“你真的确信?”
“自然!”他侧过身去,神色倨傲,“本人研究未名居士多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画,你只看了这一刻钟,就敢来质疑我?”
他说着,回过头板起脸来,“小丫头不懂画没关系,但还是要好好做人,我知道你面对我心有不甘,但……”
辛澄抬手,止住他的教导,“未名居士隐居避世,世人鲜少听说过他的名号,但在他的学生中,却有一位道听真人的,名气却大得多,这幅画便是他仿造自己老师的笔触所画,甚至仿制了老师的签章,如此行事,正如世人对他的评语,‘罔顾常理,狂士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