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278)
自己染色一来能便宜些, 二来他可以调多点儿颜色,尽可能颜色过渡自然些。
不过颜色多,工序就复杂,他们分工也够细,十二个人,就十二道工序,每个人记忆压力不大,最后一个人主要比着前面做好的,检查哪儿编跑形了,然后拿着竹片把跑形的线绳推一推调一调,都弄好了,再把席子放到一起,专门打磨边。
另外加上砍竹子的姜齐,下午过来,灵活机动有什么干什么的姜松,他们小作坊的人员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虽然没雇年轻姑娘,不过他们外包给村里姑娘们打络子的活儿。
上面编花,下面挂流苏。
沈青越就一个要求:“上下颜色一致,络子越像鹤越好。”
其他的花形也可以挂,如果谁编出来鹤形了,他单独给一两银子设计费,以后她教会别人,别人编同样的鹤形络子,只要卖给他们用,每收一个依旧单独给她一文钱的设计费。
为了那一两银子和未来的每个多一文钱,村里的姑娘没事就开始琢磨。
不过她们暂时还不能全天琢磨,明前茶虽贵,但过了清明节茶也还能再采一个月呢,最近她们还是天天上茶园子去采茶,采完回来了,才凑到一起识字学习、商量怎么打络子。
村里的姑娘们的身价一下水涨船高。
本来采茶就赚钱,手快的姑娘,一天能赚上百文,手慢些,也能有大几十文,现在又多了个打络子。
打络子的绳线是姜竹和沈青越给的,编一个给五文钱。
手快的姑娘从茶园回来到天黑前,能编两个到三个,要是全天都干这个,说不定一天不比上山编竹帘赚得少呢,连村里不大的小女孩儿没事都拿着点儿线编着玩。
不过青壮们有空的都忙着开荒,姜竹还说从今年开始算,每天工钱提十文钱,这个月底也会把正月、二月的都算上,一下能多不少钱,白捡的一样,大伙儿还挺高兴的。
山上正式开工前,先所有人一起帮姜竹和沈青越把前院的东西搬了搬。
好搬的小件他们已经自己收拾好了,只剩下些太沉或太大不好搬的。
桌椅之类的,他们也没全搬走,都贴着墙放好了,兴许干活儿时候能用得着。
沈青越的工作桌也被他们挪到他房间去了,对着后院窗户放,同样能边欣赏山景边画画。
冬天才画好的屏风也跟着被搬进房间,四下看了看,沈青越把它摆到床前,算是给床和其他位置做了个隐私隔挡。
现在山上人多,难免有人找他会往房间来,还是挡一挡。
家里前院客厅最大,先前东西摆在客厅沈青越还没感觉,现在都挪到他房间,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他已经有三套茶具,还有不成套的茶杯好几个,笔、纸也好些,放到一起,把一直闲置的小榻都要堆满了。
沈青越:“有空咱们做个架子吧?做些格子,一部分放书,一部分放纸。”
姜竹:“行。”
他也觉得有些满了。
他把沈青越房间暂时用不着的东西都挪他房间去了,琢磨着往哪儿给他放个架子好。
开工第一天,收拾完了院子,每个人的“工位”——沈青越现教的新鲜词——也安排好了。
第二天,他们又一起进林子砍竹子。
专门雇来砍竹子的,就是姜竹六堂哥姜齐,姜齐对姜竹家山和竹林也熟,姜竹随便教一教他就能认出新竹子老竹子,人也年轻有力气。
姜竹没给他具体安排每天必须砍多少竹子,只要供得上用就行,他哪天有事,提前把竹子砍出来就能去忙自己的。
另外逢年过节他们也是放假的,不过这时代没有带薪假期那一说,沈青越也没提,只默默想着过节时候给大家发点儿福利算了,一步步来。
他们砍了一天竹子,第三天开始,进入竹编工作。
篾匠们开始破篾做篾条,其他人拿着先前姜竹准备好的篾条跟着姜竹和沈青越学怎么编。
演示是姜竹来,但每个人负责哪儿,怎么看图案,是沈青越来教。
他们现成用绳子编出图案的样品竹帘就一个,更早一版是图案拼的,沈青越还往上面画了些细节,都放到房间给她们当参考了。
不过就这么比着编,适应到上手,也用了将近三天才把流程理顺了。
为了防止她们看混乱,沈青越还找了绳子和布条,夹进样品竹帘里做分隔,有东西隔开,她们只要数数自己要编的位置就好找多了。
这三天沈青越什么都没干,尽在前院纠错了。
开始编竹帘第二天,本来安排在第三个位置的大嫂和最后一个大嫂换了换,把记性好的放到了最后面了。
起初大家觉得最后一项是最轻省的活儿,实际干起来才发现,需要靠最后一个人拿竹板纠正的碎活儿特别多。
搞得原本安排在最后的大嫂眼睛都花了,没坚持过两天,自己都不自信了,越看那图越不像只鹤。
换了人之后她轻松多了,还是编东西更实在。
不过这也和大家才开始还没怎么上手有关系,每个人衔接的位置容易不流畅,而且样品少,她们不能拿到跟前比着编,靠眼睛看来确定位置本来就容易出错,连沈青越看多了都有点儿眼花。
等熬过前几天,他们的竹帘编够十二个了,每个人脚边都有能比着来的样品做参考,效率一下就高了。
前几天篾条根本用不完,每天甚至都用不了一半,下山时候大家都蔫头耷脑的,觉得这六十文赚得怪亏心的。
到后面上手了,篾条嗖嗖地用掉,一会儿一个过去抓一把,一会儿一个过去抓一把,把来了几天,每天坐院子廊下边聊天边干活儿的四个篾匠都搞得话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