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398)
沈青越挑了几块儿老墨。
有些已经用掉半块儿的,被扔在杂货堆里,和一些碎瓷片扔在一起,等着被处理。
姜竹怕他割到手,蹲在那儿往外挑。
不管好坏,沈青越让都买回去,他和赵先生他们挑几块儿用,剩下的还能给书院的孩子们用。
他们平时可舍不得用多好的墨。
字画古玩之类的,沈青越研究不多,见不少人在挑,他也过去翻看。
卖东西的人自己说这些都值钱,其实自己也半懂不懂的,沈青越索性不管这些到底价值多少,瞧见合眼缘价格又不太离谱就买,买回去挂墙上装点书院也行。
姜树跑来找他借钱买首饰,沈青越也跟过去挑了点儿。
姜树要的都是小件,什么簪子、发钗,戒指、扳指、项链、耳环、玉佩,宝石不宝石的他不认得,就认准了镶金的,留着当家底也行,以后转卖也行,全是好脱手的东西。
沈青越则要的都是大件。
小件能用能卖,是挺不错的选择,但是沈青越和姜竹两个人过日子,又没女眷,他们俩也不怎么爱戴首饰,还不如买个大件回去看器型玩呢。
金银错的铜镜,鎏金的铜牛,漂亮的木雕摆件……还有不知是什么角雕的杯子。
和那些流光溢彩的饰品比,价格还算便宜。
姜树觉得他尽爱捡破烂,对那个丑杯子嗤之以鼻。
卖东西的无语道:“这哪儿是破烂啊大人,我这是犀牛角的,您瞧瞧,还成对儿,很少见的!”
姜树压根儿就不知道世上有犀牛这种东西,呛声道:“犀牛什么犀牛,还东牛呢,黑了吧唧的,我看这东西都不如水牛角白净。你要这东西干嘛?多脏啊!”
卖货的:“犀牛就是犀牛,哪有什么东牛?”
姜树:“那你说说犀牛是什么牛?长什么样?!”
“啊?犀牛是……”卖东西的也被问懵了。
他知道犀牛这个名字,哪知道犀牛什么模样!
沈青越:“多少钱吧?”
对方咬咬牙:“公子你诚心要,十两!”
沈青越放下:“不要。”
“八两!八两吧,我收都要六七两呢!”
姜树:“你骗谁呢?这东西你们收不是论麻袋论堆,也是按斤称,还六七两,三两我要了,回去放点儿油当个油灯凑合用。”
“那可是犀牛角!”
姜树:“犀牛角东牛角都是个杯子,这玩意儿不漏水吧?”
“哪儿能啊!人家是看的。”
姜树:“弄个杯子还不能喝水,要不然不要了。”
沈青越:“五两。”
对方磨磨叽叽不情不愿地把一对杯子卖给他。
姜树去姜望南菜摊子上弄个装菜的竹篓子给他随便一装,嫌弃道:“要我说,你就不该穿这身衣服,看见你砍价都不好砍。”
沈青越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不知是旧东西多粉尘大,还是天气冷了,“我这都是文物,别给我磕碰坏了。”
姜树:“就这些东西,除了你们这样有钱没处花的傻瓜少爷,也就收破烂的才要。”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花的,还不如买个金镯子戴手上呢,好歹能天天戴着不算白买。
这些能干嘛呀。
沈青越不与文盲论长短,心想哪个当传家宝放几百年都能进博物馆,他仰头看看天,“是不是快要下雪了?”
姜树抬头:“快了吧?”
今年下雪比前几年都晚,去年这时候第二场雪都落了。
沈青越:“他们的船就这样大剌剌跑码头来,你们不怕衢国兵也这么跑来吗?”
姜树:“这你就不懂了。”
他悄声道:“江上日夜有水军巡逻,能过来的商船都是有门路的,不然早被射成筛子了。”
沈青越还是不怎么放心,“要是有水匪呢?”
姜树:“码头人这么多,水匪怎么敢往这儿来?”
沈青越总觉得没监控的地方都不靠谱,姜竹买完了墨走过来,听见了也道:“你住在码头就当心些。”
姜树:“放心吧!我瞧瞧,哎呦你怎么也买这么多破烂?你们俩真是,我服了。”
沈青越让姜竹放好,什么破烂,不就是字画没保存好,脏了点儿,边缘磨损发霉吗?他挑那些已经是保存不错的了,回头找个好工匠清理干净重新裱一下,万一有哪张能流传后世呢?
第二天,果然飘起了雪。
沈青越起来就打喷嚏,干脆没去码头。
节气虽然早已入冬,但本地的习俗向来以落雪为准。
落了雪,山上的施工正式结束了,张师傅带上他的人手领了工钱和沈青越他们道别,等到明年春天再来书院继续施工。
同一天,书院也正式放冬假了,比县城的书院早了半个多月。
从县城过来的孩子都乐疯了。
虽然他们书院有从来没听过的寒假作业。
里面还有不知道沈先生什么时候出的,贾先生又是什么时候抄的好些算数题目。
但总归是放假了!
书院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本儿《幼学童蒙》让他们回家读,并且要写读后感,这也算寒假作业。
这些书是不收钱的,但弄丢弄坏了就得赔偿,看旧了不用赔,过完年还回书院即可。
另外,作业里最重,也最叫他们头疼的,就是小记作业了。
先生说像上次游览码头一样写游记,或者每日的感悟所记、读书所记等等都可以,两日写一篇即可,要求字迹清晰整齐,写乱了不算。明年复学后,他们会一篇一篇地看,还会像上次一样抽人读自己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