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宦指南(13)
“自然是见过了。”季长明绷着脸,观察着时鹤书的神色:“督公是要……见那些将军吗?”
时鹤书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看向季长明:“季尚书认为,可有人能用?”
闻言,季长明的神色瞬间有些尴尬。
“这……”
他绝望的闭起眼:“若是督公要用,恐有些难。”
朝野上下就没几个将军看得上时鹤书的,别说背地里,明面上他们都敢对时鹤书不假辞色,甚至肆意指使。
时鹤书对此很清楚,所以他也没想直接用那些将军。
“季尚书,明日陪本督去军营。”
眼皮颤动,绝望的季长明缓缓睁开了眼。
……
“本督需要一支军队。”
吞咽声淹没在车轮滚动声中,忆起时鹤书昨日的话,季长明的手不自觉摩挲着自己的膝盖。
军队……
那话中含义实在微妙,季长明不受控制的产生了联想。
督公一定有所图谋。
只是,不知督公图谋的究竟是兵权,还是……那个位置。
季长明扪心自问,已被称作九千岁的时鹤书再向前一步,被称作万岁也无……有妨啊!
督公是阉人,而阉人是做不了皇帝的。
难道督公……
季长明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了时鹤书的小腹。
难道督公是话本中的假太监,或是女子?
且不论假太监,大宁又不是没出过女帝。若督公真的是,他要不要跟着督公反……
季长明的联想渐渐失控,视线也逐渐炙热起来。
“你在看什么。”
直到凉飕飕的声音响起。
季长明瞬间回神,近乎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长明只是觉得……督公今日佩的玉佩格外秀美!”
时鹤书:“……”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掩在层层衣物中的玉佩,平静道:“多谢。”
而顺着时鹤书目光看去,季长明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季长明:“………”
他再度绝望的闭上了眼。
军营位于京郊,约莫三刻钟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秋风吹动牙旗,卷起黄沙,带着军营中的低吼飘向京城。
习武场上,将士们随着口令舞刀弄枪,时鹤书就与季长明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今日演武的是邹将军,督公可要会见?”
季长明压低声音,凑到时鹤书的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尖,时鹤书面不改色:“不必了。”
虽然军队需要将军,但时鹤书对讨好那些将军并无兴趣。
比起拉拢一个打心底里看不起他的大将军,时鹤书更愿意扶起一个绝对忠诚于他的年轻小将。
忠诚,有的时候比能力更重要。
闲在场下的士兵一边喝水,一边看向那两个高挑瘦削,带着浓重书生气,与军营格格不入的人。
只可惜,季长明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被妖魔化的时鹤书又是第一次来军营,他们都不认识。
直到有小兵跑去告诉了在一旁演武的邹将军,军营来了外人,他们才终于得以知道二人身份。
“呦。”
大腹便便的邹将军手握长枪,站定在了时鹤书面前。
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时鹤书,打量完时鹤书又看向季长明:“厂公与尚书远道而来,怎么不知会本将一声?本将也好扫榻相迎啊。”
这话说得有礼,但邹闫凭语带讥讽,显然不是好意。
立在时鹤书身后的烛阴上前一步,还未说些什么便被时鹤书拦住。
“邹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邹闫凭低哼一声:“见不到厂公,本将自然无恙。”
他这话说的不客气,不止烛阴的手摸上了长刀,就连季长明都蹙起了眉。
“好巧。”时鹤书垂下眼,用轻柔的语气回到:“只要见不到将军,本督也无恙。”
说罢,他掏出帕子低低咳了两声,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邹闫凭眯了眯眼,刚要说些什么,便听时鹤书又道:“对了,邹将军。”
“本督今日有兴致,特带了善武的下属来军营。”
“不知是否有幸,观得一场比武?”
这话是那些将军们都不喜的反客为主。
但时鹤书笃定,邹闫凭不会拒绝。
的确如此。
“比武?”邹闫凭上下扫过烛阴,嗤笑一声:“好是好,只怕厂公的下属撑不过一轮呐!”
帕子轻点唇角,掩住了那几分并不明显的笑意。
时鹤书抬眼:“是吗?”
第8章 比武
京城,军营。
演武台。
“这是第几场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出,后来者询问着先到者。
“第十三场了!现在是李宿在场上!”
只见银光一闪,兵器交接声发出。李宿手握长枪,欲向烛阴劈下,却被长刀拦在了半空。
双刀将长枪架在其上,佩着傩面的少年璇身转刀,抬脚先踢飞长枪,又一脚踹在李宿的肚子上。
李宿踉跄几步,长刀抵在了他的喉间。
“你输了。”
台下静默几秒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长刀入鞘,佩着傩面的少年远远望向树下三人。时鹤书慢条斯理,“邹将军,烛阴又赢了。”
十三场,场场皆是邹闫凭精挑细选的人,却场场皆败。
邹闫凭的脸色已不能看,但不妨碍他面对时鹤书近乎挑衅的话语冷笑一声:“那小儿也不过如此。”
季长明颇为稀奇的看了看邹闫凭的嘴,真是坚如磐石。
时鹤书倒很无所谓。他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可还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