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宦指南(51)
鲜血顺着刀尖滴落, 烛阴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负隅顽抗的城门守卫,打开了城门。
得到调令的王师鱼贯而入,有些混乱的脚步声成为谢含瑾最后听到的声音。
“督主令在此!”
暗卫被王师包围, 烛阴翻上高大的红墙,高举起手中令牌:“平阳谢氏,占地为王, 私藏黄袍,策划妖书案,意图谋反, 是为逆贼。”
“逆贼在平阳压迫百姓, 掠夺土地,实施重税, 抢掠妇女, 无恶不作,是为大奸、大恶!”
没有什么比平民百姓的苦痛,更能调动起这些同为平民的士兵。
注视着下首已红了眼的士兵, 烛阴展开双臂:
“我辈此行是为民除害!为天子除贼!”
“诸君, 请吧!”
……
“啪!”
茶杯落到地上,太后注视着虚空,蓦然觉得心慌。
“莲芳……”
她握住大宫女的手:“我的心跳的好快。”
大宫女忙去摸太后的脉搏,又慌乱的指挥人去唤太医。
“不必了。”
太后捂着心口,掀起眼帘:“去传时鹤书。”
宫中消息传到督主府的时候, 已是亥时。时鹤书看了看天边明月,又看了看来传消息的太监。
……罢了。
他终是将短剑挂于腰间,上了入宫的马车。
搭着小太监的手下了马车, 护卫对时鹤书腰间佩剑视而不见。
苍白的手提起衣摆,时鹤书迈入了殿门。
“太后。”
正在品茗的太后抬起眼, 恰见时鹤书腰间短剑。
时鹤书不善武,平日也不会随身携带武器,这还是他第一次佩剑入殿。
茶杯重重落下,太后冷声道:“时掌印这是要杀了本宫吗?”
时鹤书抚过腰间短剑,缓步走向太后:“太后说笑了。”
他的唇角蓄着三分笑意,说出的话却极不客气:“臣身体虚弱,也是怕无力自保才会佩剑入宫。”
“太后若是怕,也可寻一短剑来,臣不会介怀。”
太后的脸色精彩纷呈,她注视着时鹤书,只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而时鹤书站定于高台之下,浅笑着抬首,注视太后:“太后今日唤臣来,所为何事?”
太后拿起茶杯,抵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学着时鹤书的措辞:“只是时掌印那事,查的如何了?”
“嗯?”时鹤书轻笑道:“太后,只过了两日,臣如何能得出结果呢?”
但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太后,她依旧心慌的厉害。
心脏在胸腔内跳的如同脱兔,纤纤玉指轻轻捂住了心口,太后定了定神。
“是吗?”她的声音很轻:“本宫还真怕时掌印忽然给本宫一个惊喜呢。”
“呵。”时鹤书低笑出声,他注视着高台上的美妇,眉眼弯弯:“既是惊喜,太后又何必怕。”
太后抚着心口,说的话也毫不客气:“既是时掌印的惊喜,本宫如何能不怕。”
说着,太后又叹了口气:“本宫无福消受啊……”
时鹤书闻言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
他的惊喜,确实是太后无福消受的。
时鹤书并不欲在太后这里久留,他虽算不上外男,但终究不同于宫中内侍。
“太后可还有别的事?”时鹤书缓声:“若无事,臣便先退下了。”
太后默了好一会,才低声开口:“时鹤书。”
“你真的没有做什么,是吗。”
时鹤书抬眼看向太后:“太后指的是什么?”
太后不做声了,时鹤书静静端详她片刻,收回视线。
“告辞。”
时鹤书转身欲要离开大殿,太后却忽然开口唤住了他。
“时鹤书。”
太后的声音很低:“你若真的做了什么,本宫就算是死,也会拖你下去陪葬。”
时鹤书的脚步一顿,他回眸,对着太后粲然一笑:“好啊。”
……
明月皎皎,人影寥寥。
时鹤书独坐于梧桐树下,借着月光翻阅古籍。
指尖划过泛黄的纸张,微垂的桃花眸如一对弯月,垂下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浅淡的影子,淡粉色的薄唇轻轻抿起。
明明冷风吹在身上,明明字迹流入了脑中,时鹤书却有些静不下心。
将书卷放到石桌上,时鹤书低低叹息。
他清楚,他的思绪正挂在千里之外的平阳。
前世并不是时鹤书覆灭的平阳谢氏,因此虽自信此行定会满载而归,时鹤书也难免有些牵挂。
也不知战局……如何了。
大宁,平阳。
平阳谢氏的宅邸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了几个装扮成贵人的侍从。
士兵们有些慌张。
烛阴如习惯般想要扶面具,却摸了个空。
他定了定神,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了景云的声音。
“诸位。我想,我知道他们在哪。”
诡谲的兔子面具沾染血迹,在昏黄的烛火下仿若爬上人间的鬼怪。
景云的声音与语气不再是在时鹤书面前装模作样的清润,而有些嘶哑与阴冷。
符合烛阴对他的了解。
景云那话一出,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利刃在景云的指间转了转,他开口道:“随我来。”
平阳谢氏的宅邸真的很大。
景云带着人群左拐右拐,先是下了平阳谢氏藏酒的地窖,又是在酒窖中穿梭,最后拐到了一面平平无奇的石墙前。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质疑声与讨论声不停,景云都没有管。
他只干脆利落抬手,一刀刺进了墙壁。
“轰——”
石墙以极缓慢的速度打开,一个漆黑的密道就这样出现在了惊愕的士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