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奸宦指南(71)

作者:墓鹿 阅读记录

粘稠的血液染红了景云的手掌,景云掀起眼帘,注视着时鹤书的眼。

“不会痛的,九千岁。”

的确。

在疼痛传达到时鹤书的大脑前,丝丝缕缕的暖意先自他的掌心蔓延开。

仿佛有无数看不到的细线在缝补着那些伤口,暖意过后的细密痒意令时鹤书的手臂不自觉颤了颤。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只有几息,或许又是几刻钟,景云终于移开了他的手。

“好了。”

长睫轻垂,时鹤书注视着掌心。

他的掌心依旧满是或新鲜或凝固的血液,但那几只翻出皮肉的血目……

已彻底消失不见。

烟灰色的眸子倒映着无瑕的皮肉,明亮的桃花眸微微睁大,薄唇紧紧抿起,时鹤书不自觉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掌心。

……完好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时鹤书抬眼看向景云,而景云正紧绷着脸,安静注视着他。

“九千岁。”见时鹤书看来,景云缓声开口。而他的语气依旧是怪异的温和:“您可还有哪里不适?”

“并无。”时鹤书顿了顿:“多谢。”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景云缓缓吐出一口气。

“九千岁。”

浓黑色眸子里倒映着白璧无瑕的人,景云放轻声音:“您要爱惜您自己。”

爱惜?

时鹤书的指尖蜷了蜷。

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时鹤书从不是君子,也从不介意用自己去做诱饵。

因为诱饵只是诱饵,因为他清楚,他不会死。

时鹤书的命对时鹤书而言,很重要。

但时鹤书的身体对时鹤书而言,不值一提。

只要不死,时鹤书从不介意用伤去换自己的目的达成。

但这话没必要向景云解释,也没必要说给旁人听,他自己知道便好了。

更何况,今日只是意外。

而随着话音落下,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带有些许说教意味的话不该从下属口中说出,景云又补充道:“您不爱惜您自己也没关系。”

景云膝行上前,如一只收敛脾性的恶犬,乖觉的趴在了主人的膝头。

“属下会永远在您身边,保护您,让您不再受伤。”

时鹤书的睫毛轻颤了颤。

永远这个许诺足够沉重,但时鹤书没有对景云的话给予任何表示,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膝上的脑袋。

他不说话,景云也装哑巴,一言不发的汲取身前人的气息。

九千岁……

温热的九千岁。

活着的九千岁。

他的……九千岁。

有力的手臂圈住纤细的腰肢,时鹤书还未换下那身被血浸染的衣袍,隐隐约约的血腥气萦绕在景云的鼻尖。

血液。

受伤。

天知道景云从系统口中得到时鹤书受伤的消息时,是如何控制住没有打入宫内的。

对太后的杀意沸腾着,对自己没有同时鹤书一齐入宫的悔意也沸腾着,景云早已忘记了是时鹤书令他候在府中,只全心全意认为是自己的错。

若是他能与九千岁一同入宫,与九千岁一同入殿,莫说是让九千岁受伤……那女人但凡有一点伤害九千岁的想法,他都能将其斩于剑下,以鲜血祭九千岁所受到的攻讦与羞辱。

是他没有随着九千岁入宫,是他没有伴着九千岁入殿,是他没能保护好九千岁。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让九千岁以身涉险都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九千岁受伤,错全在他。

他根据系统的指示,立在梧桐树下,等待着回府的九千岁。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的九千岁终于回到了府上。

而……

血。

在看到时鹤书的一瞬,景云瞳孔骤缩。

好多血。

大片鲜红染红了白衣,落雪的红枫在血液衬托下更为鲜艳。纤细的腰肢被红色的宫绦勒出,已被染做红色的袖摆与衣角并不突兀,却隐隐约约透着一种怪谲的美。

“九千岁。”

景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声音有多难听。

他只是如本能般唤他的九千岁。

他的九千岁应声回眸,日光与阴影在他的脸上泾渭分明,而那双眸子则灿若繁星。

好看极了。

但景云此时却无暇欣赏这些。

他注视着时鹤书,脑中满是上次中毒呕血的九千岁,以及……

原书中重病而亡的时督主。

大片的血让景云的联想失控,他忆起系统的话,忆起时鹤书是因何而死的。

——肺痨。

而死前一周,时鹤书都在不停的吐血。

【那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京城。

自一月前,权倾朝野的奸宦时鹤书于众目睽睽下呕血昏迷,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只手遮天的大奸宦将要走向属于他的落幕。

梧桐树上的枯叶打着旋落下,侍女与太监进进出出,布满浓郁药香的室内,躺着一个过分单薄的青年。

他的呼吸极轻,轻到微不可查。而那双仿若深渊,令人胆怯的眼紧闭着。

他快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时鹤书快死了。

近身服侍的小太监擦去眼角的泪珠,心底满是对自己未来的悲哀。

随着那双细细的柳眉蹙起,早已没了睁眼力气的人又重重地咳起来。

每一声都像是要将内脏咳出,鲜血染红了白衣,也染红了被褥。那张俊美的脸泛着淡淡的死气,带着碎肉的血带走了他的生机,满头黑发不知在何时夹杂了白丝,本就瘦的人更是形销骨立,散开的领口几乎能看到根根分明的肋骨……

上一篇: 青竹 下一篇: 每次穿书都是冤种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