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没在座位，也没请假。

找来班长询问，发现他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就再没回学校。

李康家离学校近，所以就算校长硬性要求在学校吃，他奶奶也拒绝了，说学校吃不好，然后在校长室哭闹几天，校长就答应了。

除了在方面，李康奶奶还是很好说话的，非常慈祥的一个老太太的。

长宁心里嘀咕，不会是放学回家被妈妈打了。

但是又摇摇头，李康爷爷奶奶肯定不给，李康是两个人的大宝贝孙子，命根子。

长宁打了李康妈妈电话，没人接。

打了李康爷爷奶奶电话，也没有人接。

再打李康爸爸电话，倒是一道很有礼貌的问话，“喂，徐老师什么事？”

“李康放学以后就没来上晚自习了，也没有请假，他怎么了？”长宁询问。

“哦哦，不知道，徐老师打电话问下家里的老人。”李康爸爸着急地回答，“哎！等一下！马上就来。”

仿佛那边有人在催，“徐老师，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忙。先不和你说了。”

挂了电话。

天色越发暗沉，直至吞噬最后一片光亮，大地沉寂下来，依然没有人接电话。

——统子，你知道李康在哪里吗？

【我看下，没查到。】

终于打通李康爷爷奶奶电话，结果欠费打不通，因为李康家里比较近，长宁打算过去看看。

调好晚自习，告知教导主任，让学校里的一男一女两个老师陪着。

就去李康家里。

李康家里远远看去一片狼藉，院子里丢满了东西，碎片，爷爷奶奶在收拾。

邻居看见长宁过去，直接拦住。

“徐老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因为长宁在这一片区做过多次家访所以大家几乎都认识她。

“李康家怎么了？”

“作孽哦！幸好李康去了学校不知道！李康妈妈在外面有人啦！”邻居义愤填膺地替李康家鸣不平。

长宁心里大惊，李康去学校了？

顾不得再问别的消息，长宁要去李康家里确认。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躯，在一片狼藉中，默默地收拾着破碎的碗碟。

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哀伤，粗糙的手缓慢又艰难地拾起陶瓷碎片到垃圾桶，手上已经满是割痕。

像是这个家庭的命运。

敲了敲门。

老人家看见长宁，很是惊讶，这没到家访的日子。

李康奶奶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徐老师，别见怪，家里乱，你们到二楼坐下，我去倒茶给你们喝。”

李康爷爷也赶紧进厨房，想要烧水。

第62章 失智符

长宁赶紧止住李康爷爷的动作，开口问。

“李爷爷，李康什么时候去学校的？他现在还没到。”走之前长宁交待过秦雨如果李康到了，立刻给她打电话，现在还没接到电话。

李康爷爷放下手中的活，眼神中是难以置信和震惊，他就呆呆站着如同一尊雕塑，他的孙子那么爱去学校，怎么会……

忽然想到什么，痛苦和愧疚淹没了他，老人家嘴巴想要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

“他……康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什么？！”李康奶奶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吗？我们分头去找找！”长宁立马建议，现在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

邻居之前担心有事也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去跟村里的人说说，让大家一起去找人。”

“李康是不是和他妈妈走了！”有一个人突然出声。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寂静地让人压抑。

“不，不会的。”康康不会，李康奶奶否认，接着又喃喃自语，“走了也好，也好。”

长宁直接打电话给李康妈妈还是不通，示意同事打一下，接通了，听明来意以后。

一阵骂骂咧咧，中心思想就是李康没有跟她一起走。

大家分头行动。

雁城的乡下是分散式，狭长地聚集。

房子出来以后直接就是稻田。

夜幕下笼罩的稻田，宛如一片神秘的黑色的海洋。墨色的禾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是在低语。

蛙声一片，和沙沙的稻田声在演奏交响曲。

泥土和稻叶在散发清香。

如果不是着急寻人，长宁是非常喜爱这样的场景。

“李康！李康！”一边在喊着一边拿手电筒在照着。

一棵树下。

孤单的身影。

蜷缩着，看不清面容。

只有微软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轮廓，赫然是李康。

“李康。”

长宁轻声地叫唤。

往前靠近，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他缓缓抬起头，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却变得黯淡无光，蒙上一层深深的哀伤与痛苦。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声音也在颤抖着，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

他用尽全力，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老……老师。”

话语却在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长宁在他旁边坐下。

抚摸他的头，并发信息给同事说已经找到李康了，等会带他回去，让他通知村里的人。

李康哭了许久，也许有人陪着，神情慢慢地从痛苦和悲伤中解脱出来，虽然红肿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痕，但是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了，慢慢开口。

“老师，我爸妈在城里面都又有了一个家。”

“我……没家了。”

“妈妈说，她给我找了个新爸爸，人很好，只要我以后好好学习，他一定会送我上最好的大学，还能送我出国。但是我一定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