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局(24)
陆霄轻抿嘴角,垂眸含笑,“一时情急,也顾不得那么多。”
徐予和清眸弯弯,往院中走了几步,“谁家省元放榜这天还翻墙,莫传出去了让人取笑。”
陆霄到她身旁,唇角微微翘起,“我啊,怎么?”
徐予和笑了笑,欢声道:“不怎么,恭喜恭喜。”
陆霄自看完榜,回来的一路上都是向他贺喜的人,不过那些人说的话再好听,都比不了燕燕妹妹这一句简单的恭喜。
他看着眉眼带笑的少女,心中喜悦更甚,但见她的右胳膊一直垂着,脸上登时又写满担忧,关切道:“叔母方才还在念叨你胳膊上的伤,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养着?”
徐予和瞥了眼门外,“本来是躺着的,然后听到你这边的动静,就想起来看一看,顺便蹭蹭你的喜气。”
陆霄望着她,忍不住笑出声:“不就是喜气,你着人说一声,我自会过来,你想蹭多少都行。”
徐予和也笑道:“够了够了,可不能把你喜气全蹭光了,下月还有场殿试。”
陆霄眸色温和,两人并排走到廊下,他微微侧目,“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想来见你,只是我娘说你要卧床休养,也不好来打搅。”
徐予和点了点头,“是,不过也就这几日。”
陆霄眼睫轻垂,温声提醒:“还是要多注意,记得小时候我翻墙找你,摔到了腿,躺了足足两月有余,后来天一冷,腿就疼,又过了半年才好全乎。”
徐予和弯了弯眉,道:“我也记得,那时上元灯会你都没去成,真是可惜。”
陆霄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她,温柔地笑着。
“小郎君。”
崔内知面色匆匆,提着袍子快步跑来。
“小郎君,你果然在这儿。”
陆霄带着笑,冲着来人道:“崔内知,何事如此着急?”
崔内知弯身向两人施礼,随即缓缓道来:“小郎君,你那些国子监的朋友来府中贺喜了,娘子特地让我寻你回去,等会儿主翁也该回来了。”
陆霄微微颔首:“知道了,你先去吧。”
崔内知低首退至一旁等着,陆霄转头看着徐予和,“燕燕,我先回去应付着,空了再来找你。”
“快去吧,”徐予和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走正门,让人瞧见省元翻墙可不好。”
陆霄笑着应她:“好,听你的,不翻墙。”
徐予和看着远去的背影,拢了拢衣襟,回头往自己院里走。
岁冬走了几步,忍不住道:“姑娘,我以前在陆娘子身边服侍的时候,从没想过陆郎君会翻墙。”
“你看他现在那个样子,别说你了,我也想不到,”徐予和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岁冬,我记得你说过肃国公家的二郎君也在国子监读书?”
岁冬点头应道:“是啊,姑娘。”
徐予和叹了一声,“我刚刚应该问一问停云哥哥的,他就是从国子监回来的。”
岁冬扭头瞅了眼正门的方向,“可陆郎君已经走了,怪我,方才忘了提醒姑娘。”
“怪你做什么?我也才想到,”徐予和想了想,继续问道:“你安排的那两个人可有调查到什么?”
岁冬摇了摇头,“姑娘,哪有那么快,他们都没有回我。”
徐予和抬了抬手臂,轻轻拍打着肩,“知道了,我也就是问问,不着急。”
后面这半个多月,她基本就一直呆在屋里,每日按时喝药换药。
冯御医又送了两次药过来,说她恢复得不错,胳膊不再肿着,淤青也散去许多,再过些时间便无需用竹板固定,而且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全数愈合,只要按时涂药,就不会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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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昏暗无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霉味儿。
赵洵抬手捂着鼻子,跟杜浔并排在前面走着,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灰黑圆领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几次抬眼,始终捉摸不透眼前这人,“不知宁王叫罪臣来此,是为何意?”
赵洵放慢步子,余光一瞥,“岑将军切莫心急,等下便知。”
顺着窄道走到尽头,他们拐了个弯,停到一间狱房前,里面的人见是赵洵,个个都攥起了拳头。
岑琦看清里面关押的人,惊惶不定,冲上前问道:“薛旭?你们怎会在此?”
薛旭等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慌忙站起身来,扣着牢门纷纷喊道:“将军。”
赵洵冷声打断他们,“你们如今已经见到了岑将军,便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岑琦有些不明所以,抱拳相问:“官家明令上只处置了我一人,为何宁王要将他们也擒住?”
赵洵睨他一眼,反问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岑将军,我好端端在汝州官道上走着,你的人不知为何就行刺于我。”
岑琦身躯一颤,抱拳跪地,“罪臣惶恐,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赵洵伸出双手扶起岑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岑将军,我想误会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他们不肯言说。”
他顿了顿,审视着牢中众人,“既然是你的兵士,便交由你来审吧。”
岑琦不敢违逆,“是。”
赵洵转而退到隔壁,坐着听审。
薛旭见了岑琦如今的情况,发现与自己在军营中听到的毫不相符,纵使他再莽撞,这时也反应出不对劲,便不再瞒着,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将军,有兄弟在那卫卒的床褥下面发现一封有枢密院印信的信件和一袋子银钱。”
岑琦喝道:“糊涂,仅凭这些,又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