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日掉马了吗(23)+番外
绪风的眼泪砸在地上,忍不住浑身颤抖,嗓音越发嘶哑,仿佛又回到了被烈火吞灭的夜晚。
“是我的错,”赵瑾棠抬手,抚上绪风的发顶,手抖得不像话,她无法想象,北境军被困大火之时的绝望。
“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绪风几度失声,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赵瑾棠,他紧紧贴着地面,轻轻摇着头,悲痛欲绝:“阿雅姐将我……将我护在了身下,为我夺得了……一线生机。”
夜色越发幽深,庭院静谧,鱼儿甩尾的声音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了。
赵瑾棠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绪风,摸着他的小辫,语调低而轻,却带着无法被人忽略的坚定,如誓言一般。
“你信我,我会让他们所有人,血债血偿!”
——
翌日,巳时正。
赵瑾棠带着翠微才至府门,恰好遇上了元则礼,她走过去,福身见礼,莞尔一笑:“阿兄回来了?今日不用上值?”
“回来拿些东西,”元则礼看看赵瑾棠,又看看外头的马车,说道,“这几日阿兄忙于公务,也忘了问你,布行开业的事情如何了?”
“阿兄不必担心,一切安好,用不了几日便可以开业了。”
元则礼听见这话,点点头,笑道:“你一向能干,阿兄信你,若是有什么有难处,直说便是。”
兄妹俩说了好一会儿话,赵瑾棠这才催着元则礼回府,怕耽误他的事情。
布行选址在朱雀街东侧的绿梧巷,来往百姓颇多,热闹非常。
周围不仅有胭脂铺和成衣铺,也有茶楼酒肆,隔着一条街,更是名满大邺的袖玉堂。
因而平日里来往的达官显贵也多,这选址可算得上是一顶一的好。
赵瑾棠下了马车,进了布行后,她仔细看了账本,后又叮嘱翠微同几位管事一起,再将从平州带来的绸缎好好整理一番
免得出什么纰漏。
将人打发走后,赵瑾棠进了内室,换了身男儿郎装扮,悄无声息的从后院离开了。
她今日要去袖玉堂,见一位故人,亦是只有她才知道的暗网负责人。
入京后不久,她便让翠微去打听了,如今袖玉堂还是他管事,就是不知暗网是否还在。
长乐巷,袖玉堂。
袖玉堂是大邺有名的乐坊,来这儿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非富即贵。
大邺的乐坊数不胜数,尤其是在上京,更是不止一处,只是唯独袖玉堂最为特殊。
堂中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舞艺绝佳,皆是卖艺不卖身。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袖玉堂为皇家培养乐师舞者,地位自然与其他普通乐坊不同。
赵瑾棠才进去,立马便有个貌美娘子迎上来,风姿绰约:“郎君安好,我瞧着郎君面生,可是第一次来?”
“在下想见一见堂主。”不等那娘子说出拒绝的话,赵瑾棠便从袖子中拿出块帕子来,递过去,只道。
“娘子莫急着拒绝,我知袖玉堂的规矩,只是我确有急事,烦请娘子替我通禀一声,将这帕子递上去就好。”
貌美娘子有些犹豫,但又见赵瑾棠不似普通人,周身富贵,叹了口气,“也罢,请郎君随我上楼。”
赵瑾棠进了雅间,负手站着,屋内的布局倒是与之前别无二致,连熏香的味道都不曾变过。
帷幔后的乐师略一行礼,随即,丝竹之声尽起,流畅动人,如春风拂面,令人舒心。
赵瑾棠正背对着门口,侧身站在窗边,抬手去碰花枝,她双指微曲,轻轻勾了下,枝叶随之晃动。
不多时,貌美娘子在外头敲门,柔声细语,隐隐带着几分恭敬:“郎君,现下可方便?”
乐师们行礼,退出门外。
赵瑾棠才踏出雅间,没走几步,隔壁的雅间却突然被人打开。
“别走啊,允执,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啊,你要上哪儿去?”
允执乃是沈宴的字。
赵瑾棠脚下微滞,熟悉的名字,让她下意识扭头,对上了沈宴的目光。
沈宴忽地抬手将赵睿一把按回了雅间,唇角微勾,头也不回道:“有事儿,你别烦。”
赤羽眼疾手快将门关住,徒留赵睿在里头无能狂怒,“沈宴!沈允执!你小子背着本王有人了罢?是谁,敢挖了本王的墙角!”
赵瑾棠眉头轻扬,将视线收了回去,欲与貌美娘子一道离开。
没想到,沈宴竟然跟了上来。
行至门口,那娘子便将沈宴拦了下来,躬身行礼:“小王爷,堂主今日有客人,不便会友。”
“客人?”沈宴的视线落在赵瑾棠身上,眉头拧在一处,似有些苦恼,却是让她看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来。
从入上京时起,赵瑾棠便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定然已经被沈宴盯住,可没想到,他动作竟然如此迅速。
方才那样子,明明就是故意等在旁边,守株待兔。
可既然避不开,那就只好带着了。
省得又节外生枝。
“娘子勿怪,他是与我一道的。”赵瑾棠收回目光,朝人一礼。
貌美娘子侧身避开赵瑾棠的礼,眼底闪过讶异,对赵瑾棠的身份忍不住有些好奇,却也不敢随意探究。
只好抬手敲了敲门,便让赵瑾棠二人入内了。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味道与别处不同,窗户半开,帷幔之后传出琴音,幽婉哀怨。
令人不自觉也染上悲伤。
“是郎君想要见我?”墨澜的声音响起,如山间的清泉一般透净悦耳,他并未抬头,只专注抚琴。
赵瑾棠静默,而后才说道:“既已答应相见,何不撤了这些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