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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掉马了吗(45)+番外

作者: 一朵见手青 阅读记录

“瑾棠在他身边,他愿意做什么便由着他去罢,我老了,是该回临州老家养老去了。”

——

冬月二十八,大雪断断续续地,已经整整下了大半个月。

一晃眼,便到了长公主的忌日。

整个上京城坐落在白茫茫的大片雪中,每家每户门前悬挂的红色灯笼十分惹眼。

虽不是元宵佳节,但台阶上皆摆着花灯,烛火明明。

大邺百姓都知道,长公主赵瑾棠最喜爱绯色,更爱花灯。

因此,自赵瑾棠薨逝后,百姓们便在她忌日当天,自发挂红灯笼燃花灯。

等入夜后,则会带着门口的花灯去往护城河,为她祈福。

赵瑾棠看着忙进忙出的元家下人们,沉默不语,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在百姓心中拥有如此地位。

方伯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个花灯,站在台阶下,与她说话:“二娘子,郎君特意吩咐让您也燃一盏花灯,您看这个怎么样?”

“阿兄特意吩咐?”赵瑾棠微怔,她伸手接过花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随后,她将花灯递给身后的翠微,“我知道了。”

赵瑾棠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平州书房博古架上发现的箭头,她脑海中莫名有了个猜测,元则礼入朝为官,难道是与自己的死有关?

“二娘子,”丹桂拿着笔墨跑过来,有些小喘,“您要在花灯上写字吗?我之前瞧着好多人家都会在灯上写字,等入夜再去护城河放灯,为长公主殿下祈福呢!”

丹桂从小在上京长大,自然对这些事情耳熟能详。

“晚些时候罢,”赵瑾棠笑笑,她看向丹桂,继续问道:“丹桂,宫里的祈福车架是不是要去太庙了?”

丹桂仰头,约摸估计了时辰,眼睛都亮晶晶的:“嗯,二娘子,您要去看吗?”

赵瑾棠摇头:“晚些时候再去罢,日后也总有机会去见……圣人。”

不知道为何,翠微和丹桂都觉着赵瑾棠说“圣人”时,语气比往日里冷了几分。

可再仔细听时,这种感觉却又没有了。

……

主仆三人到上京城主街时,正值申时正,百姓们自发跪在长街的两侧,手中捧着一盏又一盏的花灯,高高举过头顶。

祈福的车架从太庙归来,缓慢行驶,鼓声咚咚咚地响着,由远及近,随风飘动的红色帷幔后,端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那道明黄色人影旁,是穿着红色宫袍的皇后。

车架两侧是身穿甲胄,神情严肃的虎啸卫,大臣们跟在车架后,姿态恭敬。

丹桂和翠微正欲往前同百姓跪在一起,不曾想,却见赵瑾棠往后退了两步,身影瞬间被旁边的高墙遮挡。

“二娘子,您……”丹桂斟酌着,略微犹豫后,小声开口,“是不是第一次见到圣人,心中害怕?”

赵瑾棠摇头复又点头,只道:“我缓缓就好。”

一说话,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原来是抖的。

拢在氅衣中的手紧紧抓在一起,用力到骨节都泛着白,脑袋中似乎绷着根弦,却不是经历了太多生死,恐怕在见到赵桓的那一瞬间,她早就溃败不堪了。

赵桓坐在车架上,看着跪在长街两侧的百姓,眼中皆是冷意,他慢慢眯起双眸,心中戾气横生,却又狠狠压下。

身侧,是握着佛珠,阖着双眼的皇后,颜若渥丹,她似乎感受到了赵桓的情绪,却并未睁眼,只是轻声问:“圣人,可是想起阿瑾了?”

“是啊,一晃眼,阿瑾已去世三年了。”赵桓沉沉吐出口气,语调中带着些怀念,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他握住皇后的手,片刻的停留后,佛珠便到了他手中。

皇后终于睁眼,眸色冷淡,她还未说话,周遭的百姓里忽然冲出一个身着白色丧服的人影来。

“圣人!民妇有冤!圣人!民妇有冤啊!”

跟在祈福车架后的大臣们瞬间紧张起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一股脑儿的涌向车架,还不忘连声叫喊。

“护驾!护驾!护驾!”

护卫们立马拔刀,将车架团团围住,护在了最外围。

那妇人举着胸前写着“为儿申冤”的白布发了狠的拼命往前挤,声音喊到嘶哑。

一时之间,整条长街都乱了起来,百姓不明所以,只能护着手中的花灯往旁边退,却仍有不少人抻着脖子看。

李子衡的视线扫过那妇人的面孔,原本只是略扫了眼,却在看清对方面孔的瞬间,瞳孔猛缩,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心中大惊。

胡姨娘?!她是如何来了上京?

为何家中未有传信?

赵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随手将佛珠往旁边一丢,举手投足间皆是威严:“徐松石,去看看。”

“是,圣上。”徐松石提着长刀,骑着马走到前头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姨娘,沉声道,“何人拦截圣驾,还不速速退下!”

虎啸卫众人见徐松石过来,让出了路,眼中的防备却未散,跟在他身旁。

最前头的几名兵将朝着徐松石眼神示意,而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了。

胡姨娘抓着白布,整个人狼狈不堪,她跪在地上,往前爬了过去,大声喊冤:“民妇乃平州人氏,千里迢迢来上京,只求为我儿申冤!”

“平州人氏?怎么,你们平州府衙是摆设吗?什么天大的冤屈,居然敢闹到圣上面前,惊扰圣驾,来人,给本将军拖下去!让京兆府尹好好审审!”

眼见胡姨娘要被拖下去,周围百姓指指点点,想好好瞧瞧热闹,又怕虎啸卫动刀,只能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