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124)+番外
但没过多久,营帐外边又传来了一些响动。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的?”有人说道,“莫不是什么敌军细作。”
“我,我不是,我没有。”
这声音不大,但沈西炀听力过人,听得清楚不说甚至是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脸色一变,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隔着几个帐子,两三个士兵正围在一起,面前堵着个和他们同样着装,却身形娇小,始终低着头的人。
沈西炀大步一迈,在他们准备把这形迹可疑的人带走时先一步拦了下来。
他蹙着眉,低头凝视眼前的小个子,一身胄甲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过大的头盔将半张脸都挡了个干净。
不怪他们会觉得这人可疑,这副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熊孩子。
“皎皎跑来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来了?”
阿缨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我,我只是担心阿姐。”
“真不该教你骑马的。”沈西炀长叹了口气,拎起阿缨那不合身的盔甲就要走。
阿缨吓了一跳,抱住他的胳膊,央求道:“将,将军,你别赶我走。”
沈西炀一脸不解,“谁要赶你走了?”
两人四目相对,场面顿时间尴尬起来。
阿缨傻愣愣地委屈道:“那你揪着我……”
沈西炀挑了挑眉,有些无奈,“你刚学会骑马,沿路跟着队伍赶路那么久,屁股不痛吗?”
“痛。”阿缨嘟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
一路上沈南迦带着军队赶得及,原本需要七八日的路途硬生生被缩短到了四日。
可怜了他这个刚学会骑马不久的人,腰酸背痛不说,两条细嫩的腿都被磨得乌青。
“那不就对了,去我的帐子里处理一下。”
阿缨这下没挣扎,任由沈西炀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进了营帐里。
沈南迦去到给自己安排的营帐中巡视了一圈,又回到主帐,准备找沈西炀好好了解一下如今的局势。
“二哥哥。”
谁曾想她刚掀开帘子,便撞见帐中一人衣衫不整和沈西炀前后交叠,沈西炀的手还放在那人盈盈一握的腰上。
军中皆为血气方刚的男子,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只靠憋着解决,可沈南迦没想到,她这平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二哥哥竟是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屋里的两个人被她这么一惊,已然相互弹开了几米远。
沈南迦正想知趣退出去,却看清了方才在沈西炀身边的人是谁。
“阿缨?你怎么在这?”
阿缨急匆匆塞好衣裳,兔子似的从沈西炀背后窜出来,“阿姐,我担心你,所以就跟来了。”
他把那身又重又大的盔甲脱了,换上了沈西炀的常服,虽说依旧是不合身,但看上去却没那么不协调了。
听他这样说,沈南迦顿时明了,他定然是混在自己的随行队伍中来的,也怪自己急着赶路,完全没注意到这小家伙。
眼见沈南迦已经拧起了眉头,阿缨委屈又着急地说道:“你别赶我走,我不会给你添乱的,我懂一些医术,可以帮你的。”
“医术?我竟不晓得你还会医术?”
沈南迦知道经历过分别的感受,并无责怪他之意,却也对他会医术这事颇为惊讶。
阿缨点点头,娓娓道来,“当初我被从伯爵府丢出来后在街上流浪,被一位好心的散游医仙捡到,他看我天赋不错,便收了我做徒弟,教了我一些医术的。”
他将在伯爵府中的事情一笔带过,可听在沈南迦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沈西炀在一旁应和道:“确实,一些军中的基本伤痛他都能处理。”
沈南迦瞥了瞥沈西炀那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又瞧了瞧身边阿缨那看着自己的水灵灵大眼睛,似乎察觉的什么微妙的东西,奇怪地询问沈西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西炀不做解释,挑了挑眉,无赖道:“这你就别管了。大哥快回来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沈南迦的小心虚顿时间被拿捏精准,气的跺脚。
“哎,你别这么卖我呀。”
果不其然,沈东绛回营后见到这两人,黑着一张脸便要赶人。
不过最终还是在沈南迦的三寸不烂之舌和阿缨可怜委屈求放过的眼双重配合之下,灭了沈东绛的火,成功如愿留在了北疆。
“在想什么呢?”沈西炀在长汀河边上找到了沈南迦。
沈南迦正望着河对岸,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在此已经有十日了,可这十日过的却很是安静,安静地让人心生倦怠。
“在想他们什么时候打过来。”她道,接过了沈西炀递过来的酒壶,抿了一口。
冬日越来越冷,将士们都需要时不时喝些烈酒来暖身子。
沈西炀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冒这个险?”
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长汀河的冰面不结实,肯定不足以大部队渡河。
“虽险,但胜算大。”沈南迦眯了眯眼,“若是胜了,便能一举拿下三座城池。我若是哈吉乐,必定要赌一把。”
按照她前世对此战的了解,在沈东绛失踪之后,沈家军缺失一名主力,寒部的进攻即刻转变成得又凶又急,很难阻挡。
就算是沈西炀和沈南迦两人拼尽全力,也连连败退丢失两座城池。
其中这猝不及防偷渡长汀河得计策便是他们最成功的偷袭计划之一。
当时她还未赶到,夜半偷袭,沈家军损失惨重,全靠沈西炀一人力挽狂澜,才勉强守住了歌乐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