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136)+番外
如若不是被沈西炀按在城墙上,她怕是会直接冲下去和人决一死战。
杀了人,哈吉乐将长戢随手一扔,带着云栈的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他甚至擦了擦手,毫不在意,轻飘飘道:“吊起来。”
云栈的尸体被挂在寒部的战旗上,鲜血染在那张红色旗帜上,格外醒目。
沈南迦咬着牙,嘴角渗出了血,双目猩红瞪着那个男人,“哈吉乐,我誓要你寒部葬灭。”
“咳咳咳……”
沈南迦醒过来时,眼前已经不再是那冷冰冰的洞窟了,而是回到了营帐之中。
身上的伤痛还在,告知她没有死去的真相。
“阿姐,你醒了啊。”
阿缨守在她的床边,眼睛红的像兔子。
在他的搀扶下,沈南迦坐起身,四下张望,没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还隐隐约约记得是梁怀夕将她从战场上救走,如今自己回来了,却不见他,顿时间悬起了心。
阿缨注意到她的神色,安抚道:“王爷照顾了你好几日,方才朝廷的圣旨下来了,这才离开的。”
沈南迦不语,蹙眉隐忍着心中的不满。
寻求支援的折子一道道上却不见回复,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圣旨倒是没几天就来了。
“城防部署如何。”她喝着药,脸皱得难看。
“都现在这样了,你还想着城防部署呢?”沈西炀人还未进来,不悦的声音已至。
沈南迦吓了个激灵,埋头就往被褥里躲,又牵扯到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她原本是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来的,所以便心安理得的骗了沈西炀自己真实的计划,现在被面对面抓了个正着,心虚得要死。
“好痛好痛。”
“现在知道痛了?你一个人跑去送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沈西炀急得差点撞翻火盆,又焦急又担心地蹙着眉。
沈南迦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沈西炀再想斥责也说不出口,“好了好了,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商量便是。”
自打她回来后,他便感知到她变得很不一样,身上好像背负了许多东西。
无论是在京城中时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战场上,她会提前知道大哥有危险,也会知道寒部有阴谋,但他
不会问,他只要她安全就好。
沈南迦点点头,“对了,圣意如何?”
“此战,寒部收到重创,半年之内应当不会再返。我已将战况如实上报,圣旨已下,沈家军班师回朝。”
沈南迦突然想到什么,“云栈还没回来吗?”
沈西炀犹疑了,半晌都未开口。
“出什么事儿了?”沈南迦一滞,意识到什么。
沈西炀知道不可能瞒得了,只好扶着她,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皎皎,你听我说,云栈她。”
“云栈她在路上遇到了埋伏,为了不让寒部偷袭,她只身引开了他们,我们,是在郊林找到她的。”
“这这怎么可能?”
沈南迦难以置信。她只是让云栈去传信啊,怎么会遇到埋伏呢?
前世她是在战役中被俘虏的,这次特意让她离开这个地方,怎么还是死了呢?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哈吉乐会在去重歌城的路上也布上埋伏呢。
顿时间天旋地转,耳边也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她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好半晌才挤出一句,“她在哪?”
“带回来了,在外面。”
沈南迦踉跄着跑出去,不顾旁人的阻拦,在这刺骨寒冷的冰天雪地,穿着单衣跪在了白雪中。
她颤抖着揭开了白布,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和前世一样,不一样的是,今生,云栈得以归家。
“啊!啊!”
沈南迦搂着云栈早已僵硬的身躯,悲痛欲绝,号啕大哭,泪水晕开她脸上干涸的血渍,浸染了白衫。
大雪飘扬,风云悲泣。
“伤还没好就出来吹风。”
登上城门,梁怀夕找到了沈南迦。
沈南迦迎着风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委屈地撇了撇嘴,没打算在梁怀夕面前藏着掖着,只是突然想起上次在宫宴中时,好像也是他发现了自己。
“怎么我每次哭都能被你撞见?”
梁怀夕立身挡在了她的身前,宽大的身体挡住了一切寒风。
“没有规定说将军不能哭泣的。”
沈南迦低头抵在他的胸前,闷闷哽咽道:“容时,我好像谁都救不了。”
救不了大哥,也救不了云栈。她以为她重生一次掌握了先机,可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梁怀夕一双深情眸心疼地望着,“你又不是神仙,怎能事事都完美呢?”
“那你呢?”沈南迦抬起头,“靠近我,下一个死的或许会是你。”
梁怀夕抬手捋了捋她的发丝,认真道:“为你,求之不得。”
四目相对,印在彼此的瞳仁中,一个温柔缱绻,一个直白炽热。
许久,等到冷意吹凉了沈南迦脸颊上的热度,她才淡淡地说道,有些遗憾,“圣旨到了。”
他们要回京了,回到京城中,又会是相念不相见。
“嗯,我或许会在此停留些许时日。”
沈南迦立刻担心起来,“*为什么?我不必跟着队伍回去,我在此陪你。”
皇帝对梁怀夕若是怀有好心,便不会下旨让他来这苦寒之地。留的越久越越是灾难。
梁怀夕垂眸,“是圣旨。”
此言一出,便是无法挽回。
“我会派人先一步送你入城的。”
沈南迦定定望着他,明了他的执着,轻声询问:“你会回来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