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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逢春(146)+番外

作者: 薄荷又绿柠檬茶 阅读记录

梁怀夕也再不藏着掖着,漠然却冷厉地直视来自君王的盛怒,“陛下可从来都不是戏中人,最想让沈家死的不也正是您。”

所谓的拦截军情,若是没有圣上的暗中许可,只凭他们一众人,怎可能做到京中收不到一点音讯。

以及让他去做督军的这件事,除去要他病死在北疆的这个原因之外,只可能是圣上早就知道沈家军会全军覆没葬身在那里,顺便解决了他。

甚至于后来与沈南迦的约定,皇帝一方面想让沈南迦帮他查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暗藏异心,一方面又放纵曾家父子对沈家的构陷谋害,若是没有这枚意料之外的虎符,这一石二鸟的计划可谓是完美。

面对梁怀夕的笃定,梁怀琛不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冷笑一声,眼神往阶下跪着的一群人中瞟了瞟。

殿中一时间诡异地安静起来,只剩这两个从相貌到气场都无比相像的人彼此对峙压迫,谁也不服谁。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历经两朝的朝臣们才恍然想起,梁怀夕这个日日躲在阴暗之处不见人的病秧子,也曾是先帝口中不二的帝位人选啊。

直到突如其来的战报,打破了这份沉重。

“陛,陛下,四方异族同时侵袭,我们兵马不足啊。”

兲盛位居中原之地,虽国土繁茂,却也四面受敌。

北有寒部匈奴,南据蛮荒夷人,东对瀛海水寇,西敌原砂匪邦。

四部之间,最为强悍和壮大的唯有北方寒部,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三部就没有一丁点的威胁。

可多年以来,来自东西南三部的袭击只是少数,更别说四部同时进犯兲盛领土的情况了。

梁怀琛冷脸把手边的茶盏一砸,阴沉沉地怒吼,“那么多兵都是白养的吗?”

兵马不足这四个字他已经听倦了,兲盛的军事早就已经在他那个昏庸的父亲手上败坏干净了,在他即位之后无论多么的花费银两,妄想勤能补拙,但这群草包废物还是不能给他满意的结果。

呈递线报的武官哆嗦着,“有兵无将啊。”

梁怀琛强忍怒意,十分不情愿,“沈家呢?”

回话的并不是朝臣,而是梁怀夕,“沈家军已先一步南下了。”

“梁怀夕!”梁怀琛暴起拍桌,怒急反笑,“好,好,如今你终于是不装了。”

怪不得即使宁国公府被围也不见沈家军的出现,要知道,沈自炡可是有虚宗皇帝特赐的监国之权,君无能则取而代之,怎可能暗自不动。

这么一想,梁怀夕也定是早就知道了各方叛乱之事,才将沈家军先行调了出去。

他还以为这么多年病痛消磨下来,梁怀夕真的已经听话了,可没想到私底下还藏着这么多的心思。

在场众人皆是见识过皇帝暴劣起来是何模样,不禁为永祎王捏了把汗,却也只敢躲得远些再远些。

梁怀夕岿然不动,波澜不惊道;“前线战事危急,陛下还是先下令出征吧。”

的确,当务之急必须要先定外乱,无论梁怀琛有多么的不情愿让沈家再重获兵权,却也不得不下旨。

“沈自炡沈西炀,率沈家军镇东守西,务必退敌。”

蛮荒夷人和瀛海水寇并不强盛,向来都是相联合的,一人带兵前往足以。

若是换做以往,沈家父子三人绰绰有余,可如今沈东绛身残,再无将领可以赴北抵御外敌。

梁怀琛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强压怒意,“还有哪位将军自请率军前往北疆?”

不出所料,一片寂然。

“朝廷养你们都是废物吗?!”新换的茶盏再次被愤怒地砸在地上。

半晌寂静之后,终于有了声响,“臣有一人举荐。”

梁怀琛甚至都没听清是谁说的话,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说!”

“沈家独女,沈南迦。”

举荐之人,正是梁怀夕。

此言一出,方才还安静如鸡的朝臣们顿时间哗然起来,宛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语气中句句讥讽。

“沈南迦?莫不是之前的那位平津侯夫人?听说风评不佳啊。”

“能混迹在军营里的能是什么知道检点的人?兵鲁子家里养出来的女儿也是有辱斯文。”

“……”

这些人说的声音并不大,却收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寒意瞬间如鬼魅般攀上脊梁。

“王爷莫不是糊涂了,女儿身怎可上战场。”

梁怀夕收回视线,冷然道:“是诸位忘了,她曾代父出征,平定了北疆之乱。”

“那也不可!”否定之人比比皆是,“自古从未有女子领兵的先例,岂不是要叫人看笑话。”

一群男人比不上一个女子能上战场带兵打仗,也不知道看的是谁的笑话。

梁怀夕心中嗤笑,不愿与他们多费口舌,“那便由陛下决定吧,是任用这些在京中养尊处优的无用将领呢,还是提拔彰显过才能的人呢。”

梁怀琛冷冷地看这一切,此刻才算明白,原来梁怀夕费尽心机不惜暴露自己持有虎符之事,竟是为了给沈南迦铺路。

他勾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阴沉沉盯着梁怀夕,“永祎王,你这是在逼朕啊。”

朝中无人可用,寒部兵马强悍,这些草包无论是派谁去都只有打开国门任人入侵的结局。

此时在众人面前提出沈南迦这个不二之选,不仅仅逼着皇帝将人从牢狱中放出来,更是借皇命,让她正大光明地带兵去打仗。

如此,梁怀琛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浑身阴鸷,眼底真实地闪过几分杀意。

梁怀夕这才伏身跪在地上,“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