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185)+番外
然而文渊却笑起来,指尖勾起他的下巴,粗糙的指腹摩擦在他刚咳血染红的唇瓣上,“陛下病糊涂了不是,臣若是想让陛下悄无声息的驾崩,陛下如今还能在这里同臣说这番话吗?”
渐渐地,掐着他下巴的手加重了力度,粗长的手隆起了经络。
“初见永祎王,微臣觉得甚是亲切,这还要多亏了陛下,如今朝臣都传言臣与王爷才是一母同胞亲兄弟,陛下该如何自处呢?”
这张脸是梁怀琛一手精心刻画的,他有多痴迷这张脸,如今就有多痛恨拥有这张脸的两个人。
“朕就该杀了你!”梁怀琛怒喊着将他推开,伸手去拿床边的剑柄,却立刻被文渊按着手臂反制,动弹不得。
他勾唇笑着,俯下身靠在梁怀琛的耳边,一呼一吸都被放大。低沉的嗓音像是死亡带来的哀鸣,又扼制着无数恨意,他一字一句,让身下的人听得清楚。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铲除所有陛下所讨厌之人,包括永祎王。”
第101章 夺权
距离梁怀夕回京,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之前北疆欠缺的粮草,已经全都如数送到了军营之中。
沈南迦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但如今她只需要尽快打完这场仗。
“将军,城中的防卫已经布置妥当,如今我们粮草充足,完全可以打长久的防卫战。”
“好,陈越,我需要你……”
沈南迦话语一顿,立即抬眸,双眼警惕又狠厉地盯上了帐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陈越也有所察觉道:“我去看看。”
“不用。”沈南迦出声制止。
军中确实有细作,他们先前没有猜错,只是梁怀夕的身份和寒部人暗示迷惑了他们的视线。
自他离开之后,穆青依旧截取到了有人和寒部的秘密通信的信件,这便足以说明这奸细与梁怀夕无关,仍旧潜藏在军中,且潜藏之深,一时间难以找的出来。
她制止陈越,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将军,将军,京中急报。”
沈南迦从兵士手中接过加急信报,草草略过。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一时间,她只觉得头晕眼花,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陈越诧异,赶忙上前搀扶她,无意间看到了信报上的几个字。
沈西炀遇袭,下落未知,生死未卜。
从沈南迦反应也不难看出他们兄妹之间的情谊之深,可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安危她,干裂的嘴唇抿了又抿,也只吐出个,“将军,节哀。”
或许沈南迦比他想象的坚强得多,又或许她的情感全都深埋于心不轻易表露,她只是悲伤落寞地坐在那里,遣散了所有的人。
直到夜深,沈南迦才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帐中亮着灯火,桌边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阿姐,你回来了啊,我给你做了药膳。”见她回来,阿缨忙站起身。
沈南迦望着他红彤彤的眼睛,越看越控制不住自己压下去的酸涩,她抚了抚阿缨的头顶,哑声轻叹道:“你也一起坐下吃吧。”
二人落座,难得没有了平日里用膳时的欢闹。
“观良哥哥,是真的回不来了吗?”阿缨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声音却颤抖得不像话。
回以他的是沈南迦良久的沉默和一句哽咽的“嗯”。
阿缨来到沈家没多久,但家里每个人待他都如亲生,兴许是沈西炀跳脱的性子格外讨小孩喜欢,阿缨也尤其与他关系更密切些。
沈南迦以为阿缨会痛哭一场,起码哭出来会好过些,可他只是擦干了泪,大口大口地扒着碗里的饭菜,一言不发,乖巧地叫人心疼。
当初他阿娘去世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也是这样的,沈南迦记得。
寒部大营——
“吾主,钉子(寒部对于内奸的叫法)传来的线报。”
哈吉乐闻言惺惺睁开眼,接过密信。
“沈二遇袭生死未卜,南伤心过度一蹶不振。三日后运粮,派众多主力于程阳谷接应运送,可设计除之。”
他勾唇念着,表情却并不轻松,甚至眉目间还不自觉透出些遗憾和惋惜。
沈西炀的失踪定是和他们自己人有关,只可惜了这样的一代名将,竟然是栽在了叛徒手中。
“这不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身旁之人喜悦道。
那兲盛的南将军最是难缠,除她之外都是些难当大任的草包,如今她病倒,正是他们寒部发起进攻最好的时机。
哈吉乐不满地睨他一眼,“你跟我这么多年,就这么轻信这纸上写的?”
计划可以是陷阱,密信也可以是伪造,他向来不会全信。
虽说亲人的逝世让人难以接受,但他可不相信沈南迦在大战面前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病倒。而且这派主力接应粮草之事,听着就充满了陷阱。
身旁之人是跟随哈吉乐数年的近卫,米努赤,身形壮硕,其貌不扬。
“属下愚钝。”他一副困惑的模样低下了头。
哈吉乐刚要点明其中的陷阱,门外传来一声狂妄的寒部语。
“哈吉乐尔,本王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随声而入的,是一个穿着金贵的男人,身高九尺,貂裘之下掩盖着硕大的肌肉,一副凶猛蛮横的寒部人长相,目中无人地越过哈吉乐落座。
哈吉乐单膝跪地行了礼,面无表情道:“大王子竟是有闲心到我军中来。”
来者正是寒部可汗之子,军中的神威之将,赤歌王卡哈罕穆德。
他仰着头,轻蔑道:“当然,父王派本王来瞧瞧,已经过去了三月,你都未能成功夺下歌簕关,是不是已经死在这里了。你可还记得,你在父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可是在暑夏过去之前拿下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