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36)+番外
谢祈昀原本黑着脸进来,见到此番场景,却又愣是生不起气来。
“你说你,她们都闹成那样了,你还这么乖巧作甚?”他坐在一旁,见到那双腿,满脸心疼着,不忍直视。
沈南迦白着一张脸强颜欢笑道:“母亲责罚,自是要受完的。”
“她那哪里是责罚,分明就是故意刁难。”谢祈昀难得的在沈南迦面前表露了对老夫人的不满。
“终归还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顶撞婶婶,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从前的沈南迦,遇事不是默不作声摆着张脸,就是要顶撞人几句,如今这软下性子听话的模样谢祈昀是越看越欢喜,连带着看她懂事受罪也心疼的真切了几分。
他没好气道:“你不要把什么错都怪在自己身上,此事皆是他们四房存心逆反才导致的。”
沈南迦这才做出一副关切模样,“母亲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谢祈昀垂头叹了口气,“气得不轻,晚间醒来一次,如今又昏睡过去了。”
“哎呦,那我可得去母亲身边守着。”沈南迦说着,作势就要下床,将满是伤痕的两条腿大剌剌的摆在谢祈昀面前。
谢祈昀刚进来的时候没瞧真切,这会子倒是正面看了个清楚,原本如玉脂的腿如今没个全乎的地儿,心里愧疚难耐,赶忙扶着一瘸一拐的沈南迦坐下。
“你去什么,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又受了伤,好生歇着吧,母亲那边还有大嫂和三弟妹四弟妹呢。”
沈南迦闻言立刻老实坐下,生怕他反悔,反正她原本就没打算着要去。
“我新寻了位郎中,让他给你好生瞧瞧。”
沈南迦愕然,抿了抿唇,“都是些小伤,夜深露重的,就不必再劳烦郎中跑一趟了吧。”
“无事,”谢祈昀摆摆手,“他就在门外。这些伤事小,重要的好好瞧瞧你的病,整日里脸上都没个血色。”
看来这人怕是还在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让自己死了呢。
沈南迦望着他,谢祈昀却像是自知心虚,堪堪避开了她的眼神,把人带了进来。
来者是个中年人,留着一把小胡子,有些看不清面容,沈南迦听他自我介绍,“夫人,草民姓薛。”
“薛郎中,有礼。”沈南迦点点头,心里却不像面上的那般平静。
二哥哥的家书上说他会想法子调换了谢祈昀找的郎中,可没想到这郎中来得这么快,也不知道究竟换了没换。
她心里不安,毕竟她的病多少有装的成分,可现下也只能听天由命的赌一把了。
薛郎中摆好脉枕,沈南迦心一横,把手搭了上去。
他一手搭脉,一手捋着自己的那把小胡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神色晦暗不清。
屋子里的几个人倒是看的紧张起来,尤其是沈南迦,胸口处砰砰地跳。
须臾,薛郎中开口了,“夫人脉象虚浮,呈气血不足之相,需好好进补调养。”
沈南迦松了口气,放下半颗心来,眼前这人,如若不是替换了的,那便只能是庸医了。
“夫人近日可是失眠多梦?”
“不错。”沈南迦点点头,只要一闭上眼,她总能想起前世的那些事情。
她瞥了一眼谢祈昀,见他有些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在担心薛郎中说出些什么。
随即话音一转,询问道:“薛郎中,不知我以后可还能有身孕?”
果然不出她所料,谢祈昀听见这话便坐立难安,别扭的咳嗽了几声,扬声道:“是啊,薛郎中,我夫人的身子何时还能有孕。”
薛郎中收了手,继续捋着他的小胡子,“只要好好将养,有孕之事不必担心。”
谢祈昀的脸色这才有了些喜色,像极了爱妻爱子的好丈夫好父亲。
“不过,”薛郎中话音一转,“夫人切记,这段时间不可操劳忧思,侯爷也莫要与夫人同房。”
“为何不能同房?”谢祈昀疑惑,这并不是他叮嘱郎中的话。
薛郎中道:“夫人身子弱,经不起房事折腾,侯爷这般的年轻力壮精力旺盛,这段时日可以有别的人伺候,等到夫人身子好全了再行房事也未尝不可。”
谢祈昀没想到他竟然说的这样直白,霎时间害臊起来,有辱斯文。
沈南迦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在心里窃喜,这段时日谢祈昀每次来她房里她都只能靠装病推脱,几次惹得他生气,如今终于是有正当的理由解决这个麻烦了。
收好了看诊的箱子,薛郎中起身,捋着他那把小胡子又慢悠悠道:“草民也是为了侯爷着想,夫人这病缠人,还是避免同房过了病气给侯爷。”
这个理由,谢祈昀更为认可,心下愉悦了些。
“夫人快些休息吧,我送薛郎中离开。”
第19章 盛怒
“啪!哗啦!砰!”
鲜艳娇嫩的花枝砸落在地上,精美的瓷器琉璃碎裂一地,往日平津侯府最是热闹的凤仙居难得有了几分清净和凄凉。
“不过是个烧火丫头,如今有了几分侯爷的宠爱就敢爬到我的头上了!”
愤怒的骂声之下,蒋依媛又发泄似的砸了一个青灰釉的瓷瓶。
屋子里院子外,下人跪了一地,头也不敢抬一下,听着她发火摔东西,时不时还要被打几下。
“这不过才几天,她就已经让侯爷把我凤仙居的两个下人处置了,可真威风啊。”
“从前在我面前装的倒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原来转头就跑去焕清堂告状了!”
昨夜谢祈昀宿在了茭月阁,正撞上两个侍女办事不尽心力,差些没烧了整个院子,谢祈昀当下大怒,连夜把那两人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