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枯木逢春(78)+番外

作者: 薄荷又绿柠檬茶 阅读记录

“没有,当然没有,都是老夫人核验过的,不会有错。”

沈南迦俯了俯身,“侯爷,妾身初掌家许多事宜还很生疏,如今母亲抱病也不好去打扰,不如让刘管家把之前母亲核验过的账本都给拿出来,让妾身好好学学,尽快把这个月的账理平。”

刘寿全跪在地上,整个人哆嗦着,“侯爷,账本数不胜数,怕是要夫人辛劳……”

沈南迦打断,“那便只拿近三年的,数目不多。刘管家如此犹豫,莫不是要耽误侯爷的大事?”

“小的,小的不敢。”

谢祈昀也心急,当下下令,拂袖而去。

“你,把账本全都拿给夫人,账目方面的事情也由夫人负责,尽快筹备出钱财来。”

第40章 阮素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万家灯火万家团圆,长桥之上,婉转乐声缠绕,热闹之声喧嚣。

唯有一只身孤影凭栏远眺,眸光萧萧。

“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

望着大街上的热闹与团圆,阮素却不禁叹惋起来。

她早就没有了家人。十一岁之前,她也曾如同那些富家小娘子一般,养在深宅内院,整日读书识字,女红针织。只为日后嫁的如意郎君,相夫教子。

可一夜间,父亲因贪污落了狱,家中男丁流放,女眷全都变卖为奴,她也从官宦子女沦为了这秦楼妓子。

眨眼间,已经过去六年了。也许这一生,她便是要蹉跎在这里了。

“孤月有星辰相伴,杏花经风落,花落入土又是一轮新生。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姑娘又何苦如此伤感呢?”

一道翩翩公子音在身侧响起,阮素忙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外衫。

隔着屏风,视线不清,烛火只映出一个颀长俊朗的身影。

“抱歉,扰了公子赏景的雅兴。”

那人作揖,道:“应当是在下打扰了才是。如此团圆之夜,竟念这般伤感的诗,在下方才偶然听到起了好奇,便贸然开口了。”

阮素一双明眸眨呀眨,像是见了生人的小猫,好奇地打量着屏风后的人,“既是团圆之夜,公子怎的也独身在此?”

只听那人轻笑,笑声却带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苦涩之感,“自然是因难将心事讲,只得道于青天明月。”

原来同是孤寂之人,阮素心想。

“若是公子不嫌弃,可讲与我这个陌路人,以解愁思。”

屏风那边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得她的心都酥麻了半截。

他回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茫茫人海之中,得一相同心境之人,已是万幸,风吹落花自会寄愁思而去。”

只此一句,便叫阮素晃了心神。

流离秦楼数年,她从岌岌无名做到了如今的行首之位,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男子。

来敛春阁的,一些是为了附庸风雅,多是俗客,弦断无人听;一些是为了她的容颜,千金但求一笑。

这是第一个懂她孤寂,又予她慰藉的人。

阮素倚着窗阁,一双美目盼兮,却噙一汪泪水,也不知怎的,就募地回想起当年与谢祈昀的初见。

那时的她或许还遗憾这偶遇之缘,却不曾想之后的一年中,他们谈诗词歌赋,谈琴棋书画,谈风花雪月,甚至成为知音知己。

再之后,他许了她余生,许了她天地之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始终都清楚明白自己的身份,这般微贱,无论是去到怎样的人家,为妾都是勉强。

可却在宋辞泽的一句句承诺中,她真的相信了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他的妻子。

但这一切都断送在了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他并非许她承诺的宋辞泽,而是才学名冠京城的谢祈昀,是平津侯,是有妻妾家室之人,是自己不该奢望之人。

“阮姐姐。”随着一句软绵绵的音调,房门被轻轻叩响。

阮素忙收起自己的思绪,抹掉面颊上的泪水,前去开了门。

“阮姐姐,有位公子想见你。”门外一个年幼的青衣姑娘说道。

“是哪家公子?”

青衣姑娘摇摇头,“我没见过,不像是常客,他只说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叫你去茶馆一见。”

阮素疑惑,一面之缘的人多了去,有谁会在这个时辰特意来找她。

“我换件衣裳便去。”

她换了身素雅的衣裳去了茶馆,一童子引她去往雅间,推门而入,一儒雅翩翩的男子正坐于窗前独自一人喝茶下棋。

“不知公子寻我何事?”

那人不动声色,声音轻缓宛如古朴琴音般纯净,“只是请阮行首来闲聊几句。”

撩开珠帘上前,阮素这才看清这男子的真面目,剑眉星目,气质非凡,衣饰也暗藏华贵。

她在秦楼这么多年,自是懂得看人面相,可见此人,冷若禅佛拒人千里之外,浑身上下的气势都与这满面的病色相斥。

“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容。”

“容公子。”阮素微微俯身,实在是寻不到半分这一面之缘的印象。

直到她在对面坐下,男人才微微抬眸,从袖中拿出一块云纹玉佩,“阮行首可识得此物?”

阮素接过玉佩细细端详,不只是看出了什么,突然大惊失色,“你,你怎会有我弟弟的玉佩。”

男人喝了口茶淡淡道:“当年薛家年满十岁的男子均被流放西北,流放的队伍进了西南后令弟便失去了音讯。”

“近日在京城附近的流民之中,有一男子,年十六,名叫薛城,身配此玉,颊侧一红痣。”

阮素闻言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