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80)+番外
新妇从角门而入,直往钿春居,院里处处挂着大红喜饰,丝毫不亚于娶妻新房。
谢祈昀早早便在钿春居等着了,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神采奕奕,翘首以盼心上人的到来。
阮素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轿,喜扇掩面,从王婆手中接过红绸,踩火盆,跨马鞍。
红绸的另一端牵在谢祈昀手中,二人一路穿过中庭,在堂前跪拜,拜天地,拜夫妻。
这边钿春居新婚燕尔,唢呐锣鼓喧天,那边凤仙居独守空房,伤心落寞空余恨,慈寿堂大门紧闭,颂佛念经。
一整个侯府,唯有这一处的热闹。
而沈南迦却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换了装扮离开侯府。
她留了云栈在屋里假扮自己,木青看门,自己则是穿着下人的衣裳大摇大摆出了门。
“哎哎,听说了吗,平津侯一掷千金给敛春阁的阮行首赎了身,今日更是大张旗鼓纳她进了门啊。”
“那阵仗哪里是纳妾啊,当初娶正妻时的礼仪都没这样隆重吧。”
“是啊,从未见过哪家高门之女出嫁不是十里红妆的,也就只有那位国公之女了。草草被抬进侯府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连个妾都比不过。”
“若我说啊,就是红颜祸水,连才华卓绝的平津侯都被迷昏了头。”
“再怎样有才华为人正直也*是男人,男人都是一个样。”
“……”
沈南迦一边拿着糖人咬,一边好奇地四处看着,那些纷纷的议论声也尽数落在她耳中。
不过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宛然一个看客,始终是闲逛。
逛了许久,她走进一家生意还算不错的胭脂铺子。
“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胭脂,是自用还是送人?”
沈南迦扮了男装,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随便看看。”
“那请公子自由挑选。”
铺子里多是女客,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胭脂罐子,沈南迦挑挑看看,打算寻个心仪的,毕竟脂粉这种东西,没有哪个喜爱打扮的会嫌多。
“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
“胡说,那胭脂的成色分明是我们店里新推出的款式。何况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怎的有本事做出这样的胭脂来?”
店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响起了短暂的喧哗。
沈南迦离得近,最先被吸引了注意。
几个店中仆役模样的男人围着一个戴帷帽的女子,几人正在争执着什么。
“这是我前几日卖于你们刘掌柜的东西,你叫他来,他能证明这不是我偷的。”女子着急道。
为首的仆役蛮不讲理,“我们店里没有什么刘掌柜,就是你偷,要么赔钱,要么我们便去官府说。”
女子眼看理论不清,急得直跺脚,一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不安地扯着自己的帷帽。
“你们店里的胭脂罐都是彩釉,她手里的是素釉,怎么能说是她偷的?”
沈南迦揣着手站在一边,一眼看穿了仆役们的拙劣把戏。
为首那人瞟了一眼这个看着瘦弱的男子,不以为意凶巴巴道:“你又是哪来的?我们处理小贼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但你们又不是这家店的,偷与不偷也不关你们的事吧。”
她方才随便看了看,注意到这家店是新开的,店面大,却没雇多少招呼客人的伙计,人一多自然是看顾不过来。
但从她一入店,门口的伙计便询问是自用还是送人,要知道,男人涂脂抹粉是要遭人鄙视的,可他们的态度却很平常。
这样的店面,又怎会刻意为难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这里的打手。”那人情急,却又不敢高声,明显是心虚。
沈南迦扬声,“好啊,那把掌柜的叫出来问问啊。”
那几人的脸色顿时间变得难看起来,对她的话避而不答,“你到底是谁?”
“沈观良,”沈南迦耸耸肩,潇洒报名,“不认得的话去军营里问问。”
从小她便是拿着沈西炀的名号行侠仗义,简直不要太好用。
坑哥,她是专业的。
几人一听,这人竟是有军营的关系,又见他举手投足间也是有些兵痞的习性,不敢再莽撞。
毕竟秀才遇到兵都有理讲不清,常人更是不敢随意惹这些军爷。
与此同时,这家店的掌柜也终于寻着这里的动静而来。
“这是发生了何事?”
沈南迦正想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只见那几人已经闻声不见了人影。
有知情的伙计同掌柜讲明发生之事。
“真是抱歉,小店昨日才开张,不料今日客人便多了数倍,实在是人手不够,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打扰了诸位挑选脂粉的兴致,由我做主,每位客人现下所有选中的物品全都降半折。”
“多谢这位公子。”掌柜俯身行了谢礼,又向戴着帷帽的女子道歉,“抱歉,让姑娘受惊了。”
掌柜是个中年妇人,徐娘半老,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都是自信的光彩。
“敢问掌柜姓氏?”沈南迦问。
“妇人姬方氏。”
“方掌柜,方才这位姑娘说前几日曾在这里卖过东西给一位刘掌柜,您可知晓?”
方掌柜想了想,摇摇头,“不曾知晓什么刘掌柜。”
“这家店面是我半月前盘下来的,昨日之前都只是修缮小营,之前的铺面是做布料生意的,掌柜也并不姓刘。”
她见到帷帽女子手中的胭脂,道:“姑娘可否让我瞧瞧这胭脂。”
女子被之前那些人恐吓过,现在还心有余悸,有些担心求助地看向沈南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