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事实证明,她女儿所做的梦,好像还真有些灵验,毕竟三个多月前,谁也不敢说按惯例,汛期都该过了的东河府苍河段,竟然会发那么大的大洪水。
且不说他大女儿这才提到的有大坝被洪水冲垮的一幕,只说她在三个月前,就能通过做梦,确定发大洪水的事情和大概的时间点,就很不凡。
“对于神鬼之说,我们向来是敬而远之,那时未能得到证明,为父如何能够相信你的梦?”
杨宛如收起委屈之情,盯着自家父亲。
“爹,那您现在应该能够相信了吧?我当时也是考虑到不知真假,才不敢对人说,想在私下里验证一下,才会闯下祸事,不过女儿已经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犯,做了这种好像很真实的梦,也会及时告诉您。”
杨弘深满意的点头,“你能认识到错误,知道要改正就好,禁足就算了。”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除了这两件事,你可曾还梦到过别的事?”
杨宛如垂下眼作仔细回忆状,实则却是掩去目中的讽刺,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她深知自己的这位看着道貌岸然的父亲,到底是个怎样冷漠无情的存在。
这也是她在刚恢复上辈子的记忆时,打定主意不对家中任何人透露的原因,只是如今出于形势所迫,她不得不借助这位父亲,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女儿隐约记得,在梦到皇上受伤的那件事之前,好像是年前吧,还曾做过这种梦,只是女儿当时没在意,就没放在心上,好像……好像是有些官员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挪用什么军的供给配额,还拦住那个军的好多奏折,嘲笑他们想以边境将起战事为由要东西。”
在杨宛如看来,这些不过是已过期无用的‘梦’,拿出来应付她爹,正好。
但是杨弘深却听得目露精光,在他看来,他女儿只是闺阁女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才没意识到她梦到这些场景,意味着什么。
可是杨弘深却听懂了,结合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他已认定,女儿梦到的肯定是兵部官员挪用西北军的军需,还拦下了西北军向朝廷报备西北将起战事的奏折。
杨弘深下意识站起身,在厅中踱起步来,根据杨宛如提供的信息推测起来。
这么说来,应该是兵部拦下的西北奏折中所奏之事,还是被皇上知晓了,这才有了皇上年后的西北之行。
不过现已事过境迁,早在西北起战事,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时,聪明人就已看出,皇上打着前往西北边境巡防的名义去西北,其实就是为了御驾亲征,只是在那之前,一直瞒着除皇后之外的所有人罢了。
他在当时也有猜到,他女儿的这个梦,只是更证明了这一点。
不对,他那个妻妹开始代理朝政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不像从前那样心慈手软了,为何她竟对这件事无动于衷?
查出承天三年的那场贪腐大案时,她可是毫不手软的将那些人该砍头的砍头,罚苦役的充苦役。
若说是没发现,那就更不可能了,皇后能瞒着所有人为皇上御驾亲征做好后勤保障,怎么可能连兵部的那点猫腻都没发现?
皇后是不敢处置兵部的官员吗?可是工部尚书至今还被禁足在家中,前工部右侍郎的坟头草都长得很高了,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肯定是这其中存在什么顾虑,或许是想等到皇上回来?
杨弘深下意识握紧双拳,这或许是他能够重新复起的机会,皇上马上就要抵京了,他在这个时候将兵部的事情捅出来,或许正合上意。
想到这里,杨弘深不禁双眼发亮,幸有他那位妻妹给开通的检举通道,不然以他现在无官无爵的身份,纵然是皇后的亲姐夫,也无法上达天听。
看到她父亲那一脸兴奋,难掩激动的模样,杨宛如就知道对方这是想到什么好事了,也瞬间意识到,在她看来已过期无效的消息,对她爹而言,可能很有用。
“爹……”
没等杨宛如将话说出口,就被她爹给打断。
“如儿,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梦中见到的那几位官员,都长着什么模样,或是穿着什么样式的官袍?”
杨宛如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早已成了东宫良娣,哪里有机会知道前朝那些官员的长相?不过她知道各品官袍的衣服颜色。
“爹,梦中人的长相,女儿怎么可能记得住?说起他们的官袍,女儿倒是有些印象,至少有四个穿紫袍的,穿绯袍和绿袍的更多。”
按照大安朝廷的制度,三品以上的大臣穿紫袍,五品以上穿绯袍,七品以上的是蓝袍,其下是青袍。
也就是说,至少有四个以上的紫袍,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至少有四个三品以上的大臣或勋贵参与。
这个消息让热血上涌,头脑发热的杨弘深冷静下来,又坐回了原位,心中暗自思忖,莫非这就是皇后没有对那些人下手的原因?
现在他也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冒这个险,每一位能穿上紫袍的大人物,若不是其自身有着强大背景来历,连皇上都需拉拢安抚对方,就代表着对方是深受皇上信重的开国功臣。
若只有一两个,他可能毫不犹豫的直接冲了,可是四个以上,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赌赢了,肯定是大功一件,说不得还能青史留名,输了,杨家可就完了。
看着自己的父亲因自己随便透露出的一点信息,在这或喜或忧,摇摆不定,杨宛如有些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