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来前,就已经听说左子兴这位新晋镇海指挥使的大名,年纪轻轻的,就极有手段与能力,甚至可以说是后来者居上,在商队与战队中享有极高的威信。
连同样是年轻俊杰的后起之秀魏长延与吴尚青,都对其颇为推崇和信服,所以何忠此来既为好奇,也抱着想与对方结交一番的心思。
却没料到,他到地方后,一眼认出,这位正是遭继母派人追杀,被迫逃往海外后生死不明,这些年一直杳无音讯的平国公长子。
听人提起伯父当年对他的夸赞,左子兴抛开心头的点疑虑,露出一抹有些怀念和感慨的笑容。
“何叔说笑了,伯父当年不过是出于对晚辈的偏爱,才会那般夸赞在下,能取得此番成就,仰仗的是我们商队和战队所有成员,齐心协力下的共同努力。”
何忠笑看向众人,点头赞赏道,“嗯,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都很出色,本官也没有想到,短短三年时间,你们就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没有辜负陛下和娘娘对你们的厚望。”
众人连连谦虚,暂时放下心中的复杂情绪,与对方聊了起来。
哪怕这位已经不再是何大总管,可是只需看看现任大总管在对方面前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知道这位即便已经被放了外任,在宫中贵人面前的地位却不减。
毕竟身为皇上身边的近侍,现任苏大总管肯定很了解皇上的心思。
“……都是通过大招募选拔出来的年轻俊杰,将来若有机会共事,你们身为这批人的前辈,可以尽量关照一下,依官之见,陛下与娘娘很愿意给你们这些有能力,还勇于担当任事的年轻人,多提供机会,用心做事才是正途,这次上京,可不要被京中浮华给迷花了眼。”
众人赶紧应下,并向对方真心致谢,他们心里清楚,对方肯定是看在左子兴与他们关系很好的份上,才这般不吝提点。
等到何忠等人离开,回属于银庄的船上后,左子兴拱手向众人赔罪道。
“实非在下有意隐瞒,实因在下的身世经历,有些让人难以启齿,还有可能会给大家惹来麻烦,在下才不曾向大家提起。”
吴尚青托住他的手道,“子兴兄不必如此,哪怕只是从旁听到些,我们也都有所猜测,能理解你的苦衷。”
蒋清言赶紧附和道,“是啊,子兴兄不必觉得过意不去,谁还没点过去呢,肯定不好挂在嘴边四处宣扬。”
何况听得出来,左子兴所经历的不幸和麻烦,是人命关天的那种,肯定不能轻易对外透露。
见众人都表示不介意,左子兴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我本名叫徐清平,字子兴,母亲是平国公原配,姓左,她去逝得早,我在外祖家长到十五岁,在外祖父母相继过世后,才回到父亲身边,伯父,也就是陛下对我多有关照,曾将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后来我慢慢的开始带兵,却因年少而无法服众,便抬出我父亲的名头,后来的事情你们可能猜到了。”
吴尚青点点道,“难怪早些年没听说平国公有什么才干,却在开国前的那几年,突然崛起,接连立下赫赫战功,子兴兄实在厉害!”
面对众人的敬佩和夸赞,左子兴摇摇头道。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实在不值一提,之所以要跟大家解释一下,是希望大家不要误会我伯父,也就是陛下,他是为了给我出头,才会在开国大封功臣时,将原定的王爵降为公爵,实非像外人所揣测的那样,舍不得封与他一同打天下的族人王爵。”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与我们徐氏宗族里的那些人,没什么感情可言,早年还曾饱受那些人的欺凌,才是陛下没有大封宗室的原因。”
魏长延点头道,“你放心,我们都知道,陛下与娘娘都是有功必赏之人,为人大度,心怀百姓,可敬可佩。”
绝对不像某些人所诽谤的那样,会苛待功臣、不讲情义。
左子兴点头道,“是啊,我伯父能有今天,不曾得族内半分帮助,连我那父亲在内,他能在那乱世中活下来,都是靠我伯父的庇护和关照,我伯母非常贤良,对族里也多有照顾,徐氏族人才能度过最艰难的那几年。”
吴尚青道,“这么说,陛下与娘娘对那徐氏宗族的人,其实仁至义尽,结果那些人却不曾对外提起陛下和娘娘对他们的恩德,陛下不封他们是对的。”
若有提起,他们不至于从不曾听说过相关消息。
“依我看,陛下没有大封宗室,何尝不是对那些人的保护呢?要不然,以那些人的心性,估计他们的下场比……也很惨!”
左子兴知道蒋清言想说的是,那些人的下场会比平国公府更惨,洒然一笑道。
“我也认为,徐氏的那些人若得了高位,下场可能比平国公府更惨,因为他们更加愚昧无知,与陛下无半点恩义可讲。”
他那位父亲,与皇上之间,多少还存在相处多年的旧情,可是那些人,不仅与他父亲一样无能,还一样的贪婪无知,去了京城,只会被人利用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皇上没想着报复那些人,也没想着要利用那些人,甚至还庇护了那些人,只是无视那些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非常的宽容大度了。
听得出左子兴是真的对平国公府被灭门一事释怀了,众人都放心不少,说话也少了分小心。
周围没有其他人后,魏长延才感慨道。
“真没想到,你竟是平国公长子,还好你够低调谨慎,若在去年回大安时走露了消息,可能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