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知道皇上想要说什么,从旁接过话道。
“陛下若早知道,不仅您左右为难,也让咱们大侄子难做,如今这般,乃是天意,所以陛下完全不必因此而感到有负担。”
有了她的这番肯定和安抚,皇上激动而又懊恼的心情,这才得以缓和。
“只是那徐继宗再怎么不是东西,可他毕竟是清平的亲爹,朕却亲自下斩了他,就算清平是明事理的,感情上,怕是也很难不对朕心生芥蒂啊。”
柳明月却对此持不同看法。
“陛下既然认为咱们大侄子是个知道好歹的,就该更相信他一些,他被那刘氏派人追杀,被迫流亡海外隐姓埋名,有家不得归时,只有陛下愿意为他出头,他那个亲爹有还不如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加入战队,重回大安后,都没想过要来找陛下,还不是怕给您这个伯父添麻烦。”
何忠赶紧附和道,“娘娘说得是,老臣见到少将军时,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觉得因为他与平国公府的人,让陛下的清名一再受损,特别对不起陛下,平国公府的那些人都死不足惜。”
皇上才欣慰的坐了回去,这才注意到何忠还跪着,抬手道。
“你赶紧起来吧,赐坐,一段时间没回来,你倒是变得拘谨了不少,这次幸好有你及时发现了此事,让朕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要不然,当众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大侄子,皇上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当众失态。
眼瞅着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当年那个聪明伶俐、有勇有谋,让他感到无比投缘和欣赏的大侄子,能活着回来,也算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欣慰。
同时也让他对徐氏血脉稍微多了点信心,应该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恭喜陛下,清平侄儿能平安归来,也算是让陛下多年的夙愿得偿,实在是可喜可贺。”
已经彻底平复好情绪的皇上笑着点头道。
“同喜、同喜,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战队竟然能将清平从海外带回来,给朕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想起皇上每次提起这个大侄子时的盛赞之辞,柳明月笑着道。
“臣妾当年与这位大侄子没什么接触,对他也不怎么了解,不过通过他在加入战队后的表现看,陛下确实没有夸大其辞,大侄子确实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才能先是在海外创下一番基业,加入战队后,又能在短时间内,凭自身能力折服所有共事之人。”
说起这些,皇上显然也是颇为欣慰。
“是啊,这孩子当年就没有辜负朕的厚望,哪怕被迫流亡海外,依旧能在逆境中奋发向上,着实令人欣慰啊,可惜……”
可惜,大侄子竟摊上那么一个爹,而他,却没摊上这么一个好大儿。
皇上虽然没将自己的遗憾说出口,但是柳明月能领会得到,要是原主,肯定少不了会对此有意见,但她是真不介意,还为朝廷多了这么一位栋梁之材感到欣慰。
“既然知道左子兴是大侄子,陛下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对他的安置问题,不过依臣妾之见,陛下最好先在私下里见见他,听听他自己的想法。”
皇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以左子兴在加入战队后立下的功劳,能获封四品镇海指挥使,绝对是得益于他与皇后的有心提拔和器重。
但是以其本为徐清平,是皇上最为欣赏和倚重的大侄子身份,这四品镇海指挥使的官位,就有些配不上对方了。
而平国公府犯下谋逆重罪,被判满门抄斩在前,若是现在就大张旗鼓的公开他的真实身份,哪怕他的名字已被以早亡之名,从宗室玉碟上划去,也势必会引来朝野上下的质疑和非议。
皇上无奈叹了口气道,“还是皇后考虑周到,待朕询问过他本人的想法后,再考虑要将他安排哪个位置上才合适的问题。”
想了下,他又忍不住道,“朕欲将当年就想给他的平王之位,封赏给他,皇后意下如何?”
柳明月觉得皇上对这位大侄子的喜爱之情,尚在那些皇子之上。
“臣妾对此并无异议,不过臣妾想劝陛下缓缓再办此事,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目前还没给皇子们封王,先给大侄子封王,怕是会给他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皇子们即便不受重视,没什么实权,可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身为皇上的儿子,势必会引来一些追随者。
若那些皇子因封爵一事而仇恨徐清平,难保不会让那些自命甚高的皇子感到受辱,由此而此引发的怨愤和恼恨,不敢冲着宫中发泄,却有可能发泄在徐清平身上。
听出柳明月话中的深意,皇上当即眉头一皱,可是随即便想到徐清平之所以会失联这么多年的原因,不禁有些气馁,有心算无心,让人防不胜防,他纵为皇上,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保全对方。
“皇后说得对,朕还是在见过大侄子后,再考虑这件事情吧。”
分别坐在一旁与站在一旁的何忠与苏福,将帝后的这番对话听在耳中,对皇上到底有多么喜爱和重视那位平国公长子的事,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和认知。
也难怪皇后会拿诸位皇子的态度,委婉的劝皇上暂先打消封王的想法。
两人都能想像得到,若皇上在没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封王的情况下,先给侄子封王,相当于是在公开打诸位皇子的脸,让人知道他们当儿子的还不及当侄子的受宠和受重视。
所以听到皇上答应了皇后的提议,他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若是皇上非要坚持这么做,朝野上下的反对声,绝对会很大,他们固然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皇上这边,可是在他们看来,目前做这件事,确实有些不合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