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清澈鹿眼就这么看着自己，看得萧清寒心都要化了。

又细又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温柔得人畜无害。

“小师妹……”

他想说什么，对着这样的云衣又说不出来，只好搬了张椅子守在榻边坐着，有他陪在身边，云衣觉得十分安心，结丹的鹿身还需要自我调理，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清寒就这么守了她一日。

直到秋日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云衣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动弹一下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才想起来自己变成鹿了她刚变鹿那会儿还没察觉自己有这么不习惯，就被萧清寒给带回来了，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四个蹄子。

云衣：……

如果有的选，她一点都不想当一只鹿，在别的世界里也从没扮演过动物，她现在很想要一只能拿起水杯的手，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小啾，我问你个问题。”

“主人，你问。”

云衣语气很严肃，也很困惑，“我应该怎么从这个床上下去？”

她现在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如果直接从床上滑下去应该会摔得很惨。

“主人，你可以先在床上站起来，然后再跳下去。”小啾道，“灵鹿的弹跳能力很好哒！”

云衣试着用前蹄支撑自己站起来，尝试得很艰难。

还没站起来，就听有人柔声问：“小师妹，你要什么？”

她偏头看去，才注意到萧清寒就坐在床边，也不知坐了多久了，一想到她刚才的僵硬都被他看到了，她的表情都裂了。

比起云衣的不自在，萧清寒的神色算得上淡定，不管小师妹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接受，她在床上试探来试探去的样子，仿佛小鹿刚刚开始认识世界，稚嫩可爱。

他刚才默默在旁边观看，直到看她似乎是要什么东西，才舍得出声打断。

对视中，云衣也不出声。

可萧清寒就是能懂她，他端过一旁桌上的浅口碟子凑到她面前，里面盛着灵泉水，“是渴了吗？”

她确实很渴。

都已经这样了，云衣迅速调整心态，低下头去舔碟子里的水。

喝完了水，萧清寒又喂她吃果子。

云衣就着他的手啃香甜的灵果，吃完一侧还会用鹿角拱拱他的手背，让他换个边给自己啃。

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盘果子。

秋日的阳光穿过松林洒下，白衣仙人喂食懵懂的灵鹿，这画面说不出的唯美，以至于临风进来的时候都呆住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师兄，你见过小师妹吗？”

萧清寒挑了挑眉，看向小鹿。

顺着他的视线，临风反应过来了，“这是小师妹？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衣很想翻个白眼，但她现在做不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应该是结丹的原因。”萧清寒回答他。

临风不可置信的绕着软榻转了两圈，终于想起了自己师妹确实是只鹿妖，而且还会变成鹿的事实，咳了两声，“小师妹这样子，挺可爱的。”

他似乎有些不习惯面对这样的云衣，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云衣松了口气，然而她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临风这个藏不住事的，很快就把这事告诉了其他人。

先来看她的是师尊，师尊毕竟见多识广，他亲手把云衣抱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只刚出生的幼鹿呢。

他见云衣结丹了，心情不错：“徒儿解开心结，修行勤勉，为师十分欣慰。”

剑尊走了之后，青落来了。

他看了看小鹿，先是关心，“师妹怎么变回灵鹿了？有哪里不适吗？”

云衣摇了摇头。

出于师兄的责任感，青落觉得她现在可能需要人照顾：“若师兄不方便，我也可以代为照顾小师妹。”

萧清寒道：“不必，我会照顾好她。”

之后来的是风裳，她捧着脸围着小鹿转了好几圈，“小师妹，真可爱呀。”

一想到小师妹上山三十年，自己一心修炼想着复仇，从没关心过她，自己这个师姐做的真有些失职。

“大师兄，要不我来照顾小师妹吧？”

萧清寒：“……不必。”

风裳走后，他就谢绝了所有人探访云衣，这些师弟妹们竟然跟他抢起人来了，大师兄心中微妙不快起来。

没多久，临风又来了。

萧清寒不让他进门，临风脸色微妙沉下两分，“大师兄，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早就醒来的云衣听到了他说话，有些好奇他们会说什么。

可惜她又不能跟出去。

这时，她隐约看到一个浅淡的影子正往她身上盖毯子，似乎没想到她是醒着的，影子嗖地往后一躲，毯子半盖不盖，掉在了她身上。

云衣知道，那是她二师姐。

过了会儿，见她没有反应，树后又传来二师姐的声音，细细的，“小师妹，我可以摸摸你的鹿角吗？”

云衣有些好笑，谁能想到二师姐这个顶级刺客，私底下是这样的呢？

她点了点头。

接着，就感觉到那抹影子靠近，温柔的抚摸落在她鹿角上，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小师妹真可爱。”

那影子又藏回暗处去了。

不一会儿，萧清寒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似乎临风说了什么让他不快的事。

云衣在他走近的时候，用侧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萧清寒的脸色柔和下来，他俯下身和小鹿对视，低声道，“我保证，任何人都不能取走你的鹿角，包括我自己。”

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