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37)
他们手里提着东西,在刺眼的阳光下眯着眼,等待着程殊和洛萨。
洛萨感受到了身边的人的目光,探究意味的、不善的,亦或者因为和程殊能走在一起而露出尊敬的。
她有些拘束地往程殊身边靠了靠,没过几秒,程殊牵住了她的手。
洛萨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这是一辆白色机身的直升飞机,侧身还写着一个“S”。
螺旋桨的声音很响,越靠近的地方越吵。
风大到吹起了所有人的头发,今天洛萨没有扎头发,发丝几乎要糊住她的眼睛。
她的裙摆因为掀起的风不断向后吹,远处看就像是要飞起来的风筝。
程殊慢悠悠走到飞机边上,接过壮汉递来的墨镜戴上。
他手掌朝上动了动手指,于是远处候着的巴布罗走了上来。
洛萨看着和前些日子没有什么差别的金毛,皱了眉。
巴布罗点头朝洛萨示意,从袋子里拿出了女式墨镜和耳罩。
程殊转身帮洛萨抓住了头发,他轻轻抓着她的发尾,让她方便一点地把耳罩戴了上去。
他签了两份文件,把手递了出来。
洛萨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搭着他的手,借力上了飞机。
她看着阳光下穿着绀色西服、系着领带的程殊,能听见耳罩里传来一句清晰的“还适应吗”。
男人戴着遮阳墨镜,配上他那副精雕细琢出来的脸,看起来极其冷酷不羁。
耳机里偶尔会有一串串电流声,让程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和磁性。
她没忍住笑了笑,把墨镜也戴了上去,点点头回应。
没多久,程殊也上了飞机。
他身材高大,坐在洛萨的边上一下令空间逼仄起来。
洛萨的脸型小,今天穿着很热辣的裙子,配上白色的耳罩和黑色的墨镜,看起来很漂亮。
有手下递了两颗硬糖来,他敲了敲耳朵,夸张地打着嘴型说:“老大!给老板娘的,等会飞机上高度了她也许会耳朵疼。”
程殊听见这个称呼顿了一下,他手搭在软背上,右腿和左腿交叠。
他侧目望去,挑起眉头,和洛萨忽然对视。
外边很嘈杂,狂风吹起一些落叶四处飘飞,轰隆声不断。
独独两个人的耳机里几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电流声,暧昧而安静。
时间像是静止了。
程殊突然有个很荒谬的念头涌上心头。
不仅如此,他还想说洛萨今天这副打扮确实很像是他的千金夫人。
程殊接过硬糖,慢条斯理地剥开了包装,手指捻着那粉红色、触感黏黏腻腻的糖递了过去。
洛萨怔住,她突然坏心思涌上心头。
她假装受宠若惊地张开嘴,实际上连带着程殊冰凉的指尖也含了进去。
柔软的舌头将糖果包住卷走,摩擦到了程殊的手指。
她抬眸看着男人的表情,看到了他眼神细微的变化,像是得逞的狐狸翘起了尾巴。
洛萨坐回了原地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男人。
她尝到了酸甜的车厘子味。
水果的味道弥漫在她嘴里,洛萨细细品尝着。
她突然很想,很想要吻住程殊,让他跟她一起品尝糖果的味道。
只是,洛萨还记得程殊的禁忌。
他说过,他不喜欢和不爱的人接吻。
窗外陆陆续续降落了几只鸟在平房的屋檐,黄色的砖块上,有雄鸟咬着只小虫蹦跶着到雌鸟的边上。
洛萨抬起手按在玻璃上,她不知道自t己是怎么了,突然有些落寞。
第20章 Chapter20·洪都拉斯
Chapter20
这样暧昧而酸涩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 金毛穿着机长服把原机长叫了下去。
洛萨有些诧异地看着阔步坐上驾驶位的巴布罗,手指抖了抖。
她迟疑了一会,装作和以前没两样, 问:“巴布罗会开直升飞机?”
程殊撩起眼皮看了眼金毛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我不收留废物。”
金毛的嘴角僵了僵,在耳麦里回洛萨:“在老大手下做事,需得有一技之长。”
洛萨敷衍地“嗯”了声, 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她担心飞行过程会出差错, 毕竟巴布罗的神绪肯定会受到叶子的影响。
洛萨纠结了一会, 最终没作声。
突然,程殊出声吩咐:“巴布罗, 你去副驾驶座,今天不用你来开。”
金毛表情微愣,有些错愕。他整理仪表盘的手顿住了, 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程殊。
程殊表情没变,和往常一样那样淡漠。
他心里斗争了许久,直到认为程殊并没有发现苗头才敢换座。
洛萨挑眉,她看向程殊。
程殊现在并不想揭穿巴布罗, 所以如果这架飞机上只有程殊,他压根不会管。
她莫名觉得程殊这是为了她,也许是他看出了自己的担忧。
洛萨感到一丝温暖,勾起嘴角笑问:“塞巴斯蒂安,走吗?”
“啪”地一声,门彻底合上。
程殊慵懒地换了个姿势靠着, 把文件抽出来打开,声音低沉: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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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雷斯到圣佩德罗苏拉需要的时间不短, 中间经停些许城市进行了休整。
等一行人真正入境洪都拉斯的时候,已经到了三天后的下午。
一下飞机,洛萨就感受到了这里不一样的气息。
这儿的生活气味有点像蒂华纳,却比家里更复杂。
斑驳的灰色墙体下摆满了卖水果的小摊,小贩穿着橙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眼神充满了谨慎地看着车窗里的洛萨;路边停着的红色皮卡上坐满了玩闹的小孩,身后是堆满落叶枯枝的垃圾堆。黄色的建筑体下撑起了连成片的集市,挂起了一件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