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54)
“洛萨。”程殊突然接过话茬。
洛萨有些偏执地还想再说,他明了地打断了她的自卑:“你只是你自己。”
他的姿态依旧高高在上,这会儿的语气也算不上亲密, 却瞬间让洛萨安静了下来。
程殊按下车窗,只留了两指宽的缝隙。外头闷热的风往里头钻,洛萨被吹得颧骨有些痒,她挥开碎发,脑子清明了一点。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在离开蒂华纳的那晚, 你哭了。那时候我告诉你,你属于我, 我的人必须被尊重。现在我重新说一遍——你其实属于你自己。”
“往事皆尘埃,你是你自己的主宰。自卑这个词,我不喜欢它出现在你身上。”
“大胆些,就像当初你敢跟哈维尔对峙。”程殊凑近她耳垂,撩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声音沉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就像第一次见面,你露骨大胆地挑逗撩拨我那样。”
洛萨呼吸声逐渐加重,半天没有动。
她像是在思考什么,紧绷的肩膀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过了会,程殊反手从衣服里摸出一根烟。
他低头掰过洛萨的下巴,无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只让她微微张嘴将烟含住。
然后又拿出了个塑料壳的新打火机,“咔咔”按了好几下,点燃了火,手掌围着风,垂眸帮洛萨点燃了烟:“抽烟。”
塞尔希奥和加索尔都有些错愕地抬眼看后视镜,连带着洛萨自己都惊住了。
她能猜到这大概是程殊第一次亲自为人点烟,手指顿了秒才捏住烟,慢悠悠地吸了第一口。
猛烈的烟味倏然钻进嘴里,洛萨不适应地瞥开,低头咳了好几下。
过了会她指着比之前要劣质很多的打火机问:“塞巴斯蒂安,你怎么换了个打火机?”
程殊握着它甩了两下,往自己嘴里也叼了一根烟。顺手点燃,两颊微凹,深吸一口缓缓说:“那个坏了,在修。”
他闻着烟味把窗又往下调了高度,外头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吹散后座拢聚着的烟雾。
洛萨模仿程殊,生涩地抽着烈烟,试图习惯它的味道。
半天才无厘头地说:“喜欢。”
空气安静了一秒,她转头对着程殊继续说:“塞巴斯蒂安,我说我喜欢。”
程殊直接坐了起来。
他掐着烟嘴,侧过脸吐出一团烟气,伸手t抽出洛萨嘴里的烟一起摁灭,随手扔在了车前座的锡制易拉罐里。
抚摸着洛萨精致的下巴,语气满意:“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这样的求婚方式。”
洛萨闻言伸手搂住程殊的脖颈,像头野蛮的小兽,噬咬着他的皮肉来宣泄说不清楚的情愫。
明亮的阳光照亮了一个个吻痕。
程殊抬手摸了摸余留她温度的红痕,哂笑出声,阻止她还想继续的动作:“不能再咬了。”
洛萨皱眉抬头:“为什么?”
他把她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你忘了刚刚才说的,明天要去谈判,再咬就遮不掉了。”
洛萨悻悻地抹了把嘴,回:“抱歉。”
车子颠簸地行驶在路上,等到达目的港口附近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程殊从后备箱拿出一个提箱拎回了房间,扔在桌上,输了密码将它打开。
然后从里头搬出一块巴掌大的屏幕,瞳孔解锁进了资料库。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小,他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阅关于尤文的资料。
过了会,“咔擦”一声,厕所门被洛萨旋开。
她脑袋上搭了长长的白浴巾,身上带着很重的水汽,赤脚踩在瓷砖上走了过来。
“塞巴斯蒂安,在看什么?”
天气闷热,程殊早就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好看的肌肉。
她擦了擦头发,把浴巾扔在桌上,侧过身子搂住了程殊劲瘦的腰腹。
洛萨发梢的水顺着程殊的小麦色胸膛滑下,从极致的人鱼线坠入他的裤带,消失不见。
他也不烦她的存在,反而放大了显示屏里尤文的照片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萨伸长了脖子,想要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半天也没成功。
只好换个姿势,仔细打量后轻声说:“虽然以貌取人不是正确的,但…我觉得这个人应该脾气不算好。以我以前见过的男人来说,他这种长相类型的人大多数都比较谨慎,不是小心那种褒义,是贬义词,甚至可以说是很多疑…”
“这个人就是尤文,魔徒的大儿子。他继承了魔徒的谨慎残暴,” 程殊鼻腔里逸出一声笑,他点点头说,“也许还有长相。不过这是猜测而已,集团上下几乎没人见过魔徒的真面目,只有他的贴身管家和尤文替他出面。”
洛萨难以理解地皱眉,突然想起了金毛曾说过的话,沉默两秒试探地说:“所以当时巴布罗说,你们都在争二把手的位置,因为可以在年末见到魔徒真面目,那将是莫大的殊荣。但是塞巴斯蒂安,你…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程殊倏然偏头,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洛萨。
她紧张地提起了心,眼皮子连着眨,默默和程殊对视。
就在洛萨以为程殊又要发火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忽然“嗯”了声。
淡淡的一声,像是打开新天地的钥匙,让她惊喜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像坦白,像承诺。
她抑制不住地发抖,强行压下了嘴角的弧度。
过了会,她问:“上次你说,尤文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了,那你要怎么抓他?”
程殊眯了眯眼,刚打算解释,忽然一通卫星电话打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