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69)
那女人压根不在意程殊的态度,耸耸肩继续往前走了。
洛萨等她走远了点,好奇地问:“她是谁呀?”
程殊闻言终于坐直了身体,他坦诚地回:“安立奎的养女,瑞贝卡。”
洛萨回想她的语气,故意拉长语调:“还挺漂亮,你跟她有不愉快?”
程殊坐得更直了。
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回忆道:“这么说来,过节不算少。”
洛萨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程殊想了想,仔细解释:“瑞贝卡比安立奎还狠,别被她这张脸骗了。”
“前几年她刚跟我示好,被拒绝后第二天就在沙漠里把我小腹差点打穿。”
洛萨记得程殊右腹上的疤,快有拳头那么大了。
后来塞尔希奥跟她草草提起过这道伤口,就连他都说当时程殊差点因为这个英年早逝。
程殊继续说:“后来她送了条黑蛇来,说是赔罪礼物,丢回去就给我寄回来,丢回去就寄回来,后来送货的那个小孩浑身伤,求我说留下来,我就直接丢给了加索尔养。”
他说到这儿有些烦躁地“啧”了声。
洛萨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低声问:“那蛇现在在哪?”
程殊捏了捏鼻梁:“在智利的一家动物园。”
洛萨有点疑惑:“怎么扔去智利了?”
他语气有些无奈:“加索尔一个月被那条蛇咬了七次,他发脾气了。”
“……”洛萨默默地打开冰淇淋盖子,挖了一大勺压惊。
“北美南美这一片不少人被瑞贝卡整过,而且她男女不忌。”
这话说完,两个人都战术性地顿住了。
洛萨在脑海里闪过瑞贝卡的眼神,缓缓坐直了身体。
程殊眯了眯眼:“这两年她性情大变,没人知道原因。你要是在船上单独碰见她,就旋动手表左侧的第二个旋钮,我会来找你。”
洛萨抬起手仔细观察了一下手表的旋钮,然后点了点头。
门外又陆陆续续进来了一批人送冰淇淋。
洛萨觉得有些奇怪,低声问:“怎么送这么多来。”
程殊往后靠了靠,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来:“清柜。”
洛萨不解地摇头。
他看着她吃得很开心的样子,沉默两秒才继续说:“船上死人了,而且不止一两个。尸体还有用,放冰柜才不会臭。”
“……”洛萨直接大变脸。
她脸色发白,破防地把冰淇淋塞给了程殊:“我不吃了,塞巴斯蒂安你吃吧。”
程殊倒是不介意,他抬眼盯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笑着往嘴里递了一勺。
等宴会厅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台上上来了个穿着极其优雅的拍卖师。
她先是亲切地和台下的人打了招呼,然后开始按流程简述规则。
洛萨在落座后看了程殊递来的介绍单,里头除了翡翠蝶簪没有什么她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但程殊有。他看到了前段时间瑞士和英国博物馆被偷的唐三彩,打算拍下来让人捐回中国。
第一件送上来的是块上世纪初的铂金钻石表,底下大多数是欧洲人在竞价,但最后被一个加拿大的富豪以远超它价值的价格拍走了。
他笑着跟身边人示意:“不好意思,太太喜欢。”
程殊闻言嗤笑一声,对洛萨说:“他光在魁北克的情妇就有三个,宝贝,你猜他会给谁?”
洛萨听见他毫不留情的讽刺,也笑起来。
程殊半晌才收起笑,他眼神闪过一丝凝重,认真解释:“超高价买下第一件拍卖品,他这是投诚,他想在多伦多推行海.洛.因合法化。”
洛萨听出了他嗓音里的无奈和疲惫,抿抿嘴,握紧了他的手。
第二件是克什米尔蓝宝石和钻石胸针、第三件是哥伦比亚无油祖母绿钻戒,后边接连几个拍卖品送上来的全是珠宝首饰。
等到翡翠蝶簪上来之后,洛萨直接断层出价。
周围的人有些好奇地看来,看见她旁边那男人不好惹的样子后纷纷作罢。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竞价的时候不会一直比,有时候让一让也权当让个人情。
直到唐三彩上来的时候t,底下迸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其他地方的拍卖会多半只会展示图片,而在这游轮上,他们看到了实物。
所有人都觉得美,美得让人震撼。
即使隔着层玻璃罩,也能在淡淡的光照下看出其精美程度。
台下瑞士和英国的名流表情都很怪异,他们知道这个就是失窃的馆藏,但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程殊,他脸色更臭了。
这个保存程度就算放在世界现存古董里去比较,也是名列前茅了。结果不仅被偷渡流落到欧洲,现在还直接被偷来南美洲了。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举牌叫出了全场最高价。
拍卖师的锤子刚准备砸下,又绽放出了更大的笑容,然后全场播报。
众人哗然。
那边的王室成员原本打算吃个哑巴亏,把它重新买回去。其他知道内情的,也打算让一让。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殊,最有意思的是,他是华人面孔。
唐三彩的原产地,可不在欧洲。
两人直接杠上了。
程殊完全不给面子,他根本不管那个椅子上坐的人流淌着什么血脉。
所有人都开始看戏,拍卖师更是开心得不行,价格已经飙到了六千多万美金。
直到最后价格停在了程殊叫出的两亿两千六百万美金,那边终于消停了。
这个价格甚至是早年澳门中信拍出去的元代顶级青花瓷的双倍,谁来都得掂量,但程殊偏偏又是个不在乎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