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79)
“我这儿有上好的雪茄,塞巴斯蒂安,尝尝。”安立奎又开始笑,笑得让人心里发痒。
程殊只是瞥了一眼桌上的雪茄,摇头。他擦起打火机点着烟,手腕甩了甩,吐出一口烟,意味不明:“留着自己抽吧。”
摄像头闻言转了转,于是侍从又毕恭毕敬地捧着盒子离开。
新的轮盘赌开始了,局面彻底翻转。
第二局,程殊选30,安立奎选了27。小白球落在了27上。
第三局,程殊选了16和24,安立奎选了28。小白球落在了28上。
第四局,洛萨选了29,安立奎选了14和18。小白球落在了14上。
第五局,程殊选了1,安立奎选了00。小白球落在了4上。
旁边的侍从一直在记录输赢,洛萨盯着那张板子,程殊的利润在不停下降减少,最后拉平。
程殊没什么表情,他稍稍倾身,把两指间夹着的烟碾灭,语气淡漠:“差不多得了,多了就没意思了。”
对面的假人闻言半天不说话,赌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这氛围让洛萨莫名心一紧。
突然,安立奎又闷笑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笑声,不再带有电流感。
假人后面的帷幕飘动起来,侍从掀开帘子,瑞贝卡缓缓推着轮椅,把安立奎送到了桌边。
他偏头看了眼假人,把小熊拿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抬手猛地砸向假人的天灵盖。
假人的皮很脆弱,受不住安立奎这样的猛劲,头颅的形状瞬间被拍成了畸形。
他冷哼一声,旁边的人立马上前把它带了下去。
洛萨手指微蜷,有些意外地打量面前的男人。
安立奎和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不仅和狂野粗糙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瘦弱阴柔。
他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像是有印第安人的血统,似乎身体不太健康,脸色是病态的白,眼下一片青黑。
安立奎灵活地旋转轮椅,伸手将一个小吊灯拉亮。
冷白的灯光将他照得更加阴鸷,额前碎发遮眼,脖颈的青筋凸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虚弱的吸血鬼。
“塞巴斯蒂安,你说得对,确实没意思。”他若有所思地把腰间的枪放上桌面,咳了两声,“那不如玩点更有意思的,俄罗斯轮盘赌。”
程殊和那双如蛇一样阴冷的眼睛对视,同样地从腰间取下枪放在桌面上。
安立奎的眼神落在了那把枪上,丝毫不意外地说:“塞巴斯蒂安,你总是不守规矩。”
程殊没理他的话,淡声说:“用不惯你的枪。”
安立奎下巴微抬,将声调拖得很长:“我也用不惯你的枪,这可怎么办呢?”
他尾调上扬,带了点暗示的意思。
瑞贝卡垂眸,从腰间取下刻着花纹的银色手.枪,单手把它转了几圈,探身扣在桌上,声音冷御:“既然如此,那就用我的左轮吧。”
安立奎眼眸闪过一丝亮,盯着程殊。
程殊缓缓抬起右腿架在左腿上,往后靠了靠,笑了声:“行啊。”
洛萨没想到程殊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紧张得不行,眼皮止不住地眨。
这时瑞贝卡忽然递给她一颗子弹,客气地说:“那洛萨小姐,你来装吧。”
洛萨有些茫然地接过子弹和枪,她不敢拒绝,但是作为一个不懂武器的生手压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强装镇定地摸索。
她紧张的时候右手尾指的前两个关节会不自主地往里缩,甚至会发抖。
虽然轻微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但在座的都是老阴鬼,不难发现她的窘迫。
洛萨心里开始焦急起来,直到一双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完全地覆住了她的手掌。
程殊的手心带着温热,瞬间抚慰了她的不安。
他贴合着她的手,领着她摸到锁扣,卸出弹匣,再把子弹装进去。然后勾住手.枪,准备拿走它。
洛萨先一步发现了男人的动作,下意识地用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来阻止。
程殊敛眸,轻笑了声,指尖带着安抚的意思暗中点了点她的手,然后拿走了枪。
他下颌紧绷着,伸手旋转弹夹,“咔咔”声响起又停下。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程殊已经举着枪在太阳穴那扣下了扳机。
空弹的声音响起,程殊表情不变,把枪扣在了桌上用腕力传到了对面。
他姿态潇洒,挑起唇角:“该你了。”
洛萨心有余悸地看着被安立奎拿在手里的枪,胸脯起伏不停。
那把枪被她亲手装了子弹,如果程殊死在了这颗子弹下,她想自己会自责到疯掉。
安立奎见程殊这般模样,笑得细瘦的肩膀在发抖。
他伸手挑起那把枪,举起对准太阳穴。
洛萨紧盯着安立奎,心里涌上一个卑劣的想法。她开始疯狂祈求这一枪有子弹,最好下一秒就让安立奎死掉。
“咔嚓”一声,安立奎扣动了扳机。
又是空枪。
他笑得狂妄,把枪重新送到了程殊面前:“塞巴斯蒂安,请。”
洛萨的心又开始吊起,她甚至感觉喉咙要压不住心跳了,每一秒都成了折磨。
在心里疯狂祈求,不要是他。
程殊也没浪费时间,抬起来对着太阳穴猛地扣下扳机。
空枪的声音响起,洛萨浑身冷汗,感觉自己卸下了一股力。
程殊笑着把枪在手里旋了两圈,随手扔了过去。瑞贝卡忽然伸手替安立奎接下,弯腰递给了他。
安立奎像是感受到了即将有一台好戏,笑得极其兴奋,毫不停留地举起来对着自己。
洛萨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上,或许是太过于灼热,本来看着程殊的安立奎突然转变了眼神,斜睨洛萨,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然后扣下了手里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