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熏生锈钉(88)
他还站着,重心在腰,袖子被卷到了手肘,t浑身透着一股人夫感,特别性感。
程殊侧眸望去,嗓音略带磁性:“嗯?”
她凑过去低声问:“早上去哪了?”
他探身把菲利西娅单手抱上儿童椅,嘴上回着:“把安立奎的事结了个尾,顺带把塞尔希奥接回来了。”
洛萨替程殊拉开椅子,纠结了一会继续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来着,你觉不觉得安立奎和瑞贝卡的感情很微妙?”
程殊坐下来,习惯性地把手臂搭在她背后:“安立奎其实只大瑞贝卡十二岁,他对待她的感情远远超过了所谓的亲情。他爱她,也恨她。讲起来很复杂,外人很难揣测明白。安立奎是个疯子,他很喜欢折磨人。”
洛萨惊得轻嘶,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游轮对峙的细节,忽然问:“安立奎对她的感情…瑞贝卡知道吗?”
程殊似笑非笑:“你觉得呢宝贝?”
她耸耸肩,给了回答。
一眨眼,所有菜都上了桌。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主次位之分,只是雀谕比较活泼,所以先暖场开玩笑:“虽然这一桌有人不信上帝、有的信徒选择性相信上帝,但按照黑狐的家庭习惯,我想做一次饭前祷告。
黑狐衔着一抹笑,应声摊开手,与雀谕紧紧握住。
程殊撩起眼皮,和洛萨十指紧扣。
餐桌上的每个人都把手搭在了一起,包括菲利西娅的小手。
“天父,我们今天来到您的面前,对您赐予的礼物充满感激之情。我们感谢您赐予的美食,并祈求您保佑这一餐能滋养我们的身体。”雀谕缓缓出声,“感谢您赐予我们相聚的时光,并祈求您与我们同在,帮助我们团结一致,用您对我们的爱来彼此相爱。愿您保佑菲利西娅身体健康。”
众人闭着眼,脑袋微垂,只剩下好奇的菲利西娅睁着眼四处打量。
这一桌,有人踩过命运的污泥,有人经历了数不清的枪林弹雨;有人笑着流过泪,有人对爱人撒过谎;有的人彼此有过命的交情,有的人只是第一次相识。
大家都是亡命徒,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安宁的时光。
跌宕的命运让在座的人都无比珍惜这一秒的相聚。
“奉耶稣的名,阿门。”雀谕低声收了尾。
阳光换了个角度,从窗户里钻了进来,照得洛萨的肩膀暖洋洋的。
她睁开了眼睛,跟着一起动了刀叉。
这会儿菲利西娅桌前摆着独属她的小餐碟,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塞尔希奥扭了扭脖子,看向雀谕,眼神戏谑:“我还挺好奇,黑狐这样一个不爱联网的原始人,找人都费劲,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有一年我完成任务后把自己丢进了山洞放假,只留了一个小设备可以跟外界联系。” 黑狐无奈地揉了揉鼻骨,手指比了下设备大小,替她回答,“那么偏远的地方、那么小的设备,被她黑了。”
雀谕心虚地解释:“我那会儿无聊,满世界找东西黑,结果发现那么偏的山里还有个信号,不信邪就黑进去了…”
黑狐面不改色:“嗯,巴掌大的屏幕里全是扭屁股示威的猪。”
众人:“……”
洛萨被呛得咳出声,笑着给台阶:“快吃,快吃。”
饭后菲利西娅开始困了,眯着眼睛倒在了小花园的竹椅上。
塞尔希奥蹲下来,心疼地打量她瘦得不行的小脸。
“你跟洛萨说开了?”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出声问。
程殊站在边上,把遮阳的大伞往她那挪了挪,低声:“嗯。”
塞尔希奥“欸”了声,好奇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似有所指:“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人生苦短,我想让她快乐一点。”
塞尔希奥愣住了,他两眼一眯,想到了曾在德国欠下的情债,撇过了头。
程殊淡淡说:“你不支持?”
塞尔希奥双手投降,诚恳解释:“我特别支持。说真的,程。我一直觉得,既然你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那最后的百分之一也可以放纵一点…不过,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他沉默半天,低笑出声,答非所问:“她是我糜烂人生里唯一的变量。”
塞尔希奥闻言眼眸震颤,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挥了挥手:“行了,你两约会去吧,等会我带菲利西娅去地下室做个检查。”
程殊挑了下眉,没动。
他转过头,觉得奇怪,反问:“走吧,我在这你还不放心吗?”
程殊用力拍了拍塞尔希奥的肩膀,离开了。
今天天气很好,洛萨开了瓶冰汽水坐在老爷车上慢悠悠地喝。
哈瓦那这个城市很割裂,上世纪留下来的西班牙式建筑破败不堪,受国际形势影响它又沾了不少苏联气息。冷战结束后,哈瓦那就像被遗留在了时间的长河里,在多重文化中停滞不前,不再改变。
但逛过旧城,洛萨又看见了许多穿着时尚的游客和摄影爱好者,他们从商店买来的espresso比居民区小铺卖的要贵上三十倍。
程殊载着她,在马路上慢慢挪动,停在了圣弗朗西斯科广场边。
广场上偶尔有几道小孩的尖叫,但总地来说还算安静。
洛萨下了车,喝完了最后一口饮料,惊叹出声。
这个以圣弗朗西斯科教堂闻名的广场四处充斥着岁月的痕迹,那些精致的墙面在雨水的冲刷中变得斑驳。有三两对父母带着小孩在喂鸽子,温馨的画面让这片地方变得更加宁静而神圣。
程殊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这地方的雪茄味太重了,勾得他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