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也晴朗(62)
她是雨后晦暗世界的彩虹,短时的,明亮的,惶恐将其蒙尘。
不能太自私了。
周泽树庆幸现在还能及时止损。
还来得及。
她是很好的姑娘,会有更适合她的人。他希望她能够收获到一段好的感情。
静静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天空变得灰紫,黑夜又来了。
他没开灯,平静而失神地坐着。
书柜抽屉里,躺着一只棕色录音贺卡,拿起来,不自主地手指按下播放。
“铛铛铛——是我,我是徐漾!”
“徐州的徐,荡漾的漾哦。”
……
轻快的声音充满房间。
眼前是她拿着贺卡默默碎碎念愉快又生动的样子。
有那么瞬间,好像回到那个下午她抱着包欣喜跑来他店里,给他介绍新买的神奇的小玩意儿。
周泽树按了暂停。
将贺卡彻底关进抽屉里,往后一靠,难捱地闭上眼,按了按眉心。
荷奶奶站在门口敲了三声,才推门进来。
“我们阿树怎么不开灯。”奶奶将墙上的灯摁开,身后跟着一瘸一拐晃着爱心屁股的七饼。
“奶奶。”周泽树只是叫了一声,坐起来。
荷奶奶是多了解自己孙子的人呢,周泽树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坚强的样子,从小他就懂事,不让人担心,有着超乎同龄孩子的成熟。
落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这个家全靠他想办法默默一个人撑起来走到现在,他只是为自己考虑太少了,到渐渐习惯将自己的感受放在最低位。
荷奶奶拿了一只信封放在他手心里:“小漾今早来早餐店来看我了,我想这样东西应该是留给你。”
“我听说她明天就要走了,奶奶不希望你后悔。”
会后悔吗?
周泽树暂时不知道。
只是当荷奶奶关上门,他一个人待在透亮的房间,看到窗外亮起的一盏盏明灯。
柔和的,温暖的,和煦的。
他开始有些动摇。
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像是点一根湿透根本不会再燃烧的蜡烛,一次两次,三次……固执地无数次,颤颤巍巍,亮起来了。
告白怎么了?人家拒接怎么了?人姑娘有拒绝的权利。
他只是在她离开之前,告诉她,这里有人喜欢她。
也不是固执要一个答案。
他想说,这里有一个人是被她影响着的,她很好,她值得被喜欢。
当看到那张从信封里倒出来的照片的时候。
答案得到肯定。
他想。
会的。
一定会。
拍立得相纸抓拍的主角是一男一女,徐漾穿着那件宽大的男士大衣,在男生不经意转头时,她回头,比着剪刀手看向他的方向。
背景是海滩,蓝眼泪。
而里面的另一个人,是他自己。
周泽树微怔。
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许久。
顷刻,笑了。
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坚硬的铠甲里挤进一道口子。
理智被燃烧,噼里啪啦燃成了烟花。
想要见她,想要将她留下,想要听现实里她的声音,想要问她为什么看得是他的方向,想要知道为什么要拍这一张照片……
张超打来电话,语气心奋:“周哥,你猜怎么着,咱们放出的招聘消息,时隔这么久,终于又有回复了!你要不要赶紧上线看看!”
“里屿不缺人。”
“啊?不是一直都缺一位助手吗?还是你提出来的。”
“不面。”周泽树直接说。
张超好像听到椅子刺啦被推开的声音。
……
*
徐漾觉得没什么的。
没什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她一直对人家单箭头而已,夜里兴奋写下的计划表,现在她都想给自己播首《凉凉》了。
做了完整的计划最后一天怎么表白,要穿哪件裙子 ,戴哪样耳饰,约人在什么地方,该说什么话,甚至还补充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内容……
边写边冒粉红色泡泡,笑得脸疼,严重怀疑这辈子都没这么浪漫过。
却在没开始之前,就毙了。
不难过是假的。
嘴上和闺蜜说得再好听,还是会郁闷,低沉到不行,浑身都提不起劲。
徐漾一大早将自己收拾好,跟客栈姐姐说要走的事提前到了别,还去了“一家早餐店”看望荷奶奶,最后一次吃了汤包。
她别扭的小心思,猜测了周泽树会不会到店里,特意晃悠避开,选择快歇店的时间段才进去。
哦,她还将那张海边海边拍立得相纸装在信封里给了荷奶奶。
既然只是她单方面的心思,那就没必要独留。
况且,这张照片间接也算两个人的东西。
这一个月,关于云溪,能回忆的太多了,像是经历了一场童话,美好的像梦一样。
笑过,闹过,冒险过,总归要走的。
一直以来她都在将离开这天自动清理忽略,就好像回到学生时代对待假期一样。
不去想会不会结束,能过一天是一天。
因为珍惜,所以不想接受,所以排斥。
临到真的要离开这刻,她发现好喜欢云溪,喜欢到竟然已经远远超过桐城。
好在还拥有完整的一天。
至少在走之前,徐漾想用眼睛将这里的风景最后留住。
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
没有终点站,戴上耳机,想在什么时候下就在时候下。
途径一条街,徐漾看见一家百货店不知是哪个店员这么有意思,一整面整整齐齐分类的的饮料里,插入摆放了橙子味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