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当窗(42)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哪有这么偷着看的?怎么,我就丑到你不敢看?”
忽得,男人暗藏笑意地出声,倒是言行一致,干脆侧过身,盎然是打算和她好好掰扯掰扯。
本来才不足半寸高的羞耻立刻蹿上天,施慈哪里敢和他对峙,只涂了防晒霜和口红的整张脸越埋越低:“我下次不看了总行吧。”
“又没说不让你看。”
闲闲调调,轻徐口吻。
电梯门里,男人相当具有攻击性的五官轮廓映照其上,极重强调性,极显存在感。
不算狭窄的四方空间,却因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显得局促。
视线掠见有趣的东西,薄唇勾起一个小小弧度,他像是发现了新型手柄的高中生。
“施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耳朵特别容易红?”
猛地抬起头,不偏不倚,和电梯门折射出的另一双眼睛对视了。
强忍着赧意,她突然想起什么,不服地嘟囔:“不许五十步笑百步,你明明也总是红耳朵!”
顾倚霜扬眉,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我?什么时候?”
“就是有,就上次在你家,我说要亲你——”
话没说完,电梯门缓缓打开。
余光定在站在门外的两个人,施慈傻眼,心跳几乎骤停。
那几个脆生生的字好似还残留在空气中,被僵持的吐息包围,裹着不知名的暧色,久久不散。
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施慈甚至不敢看另外三人的表情。
顾倚霜倒是没什么,不咸不淡地瞥向正站在门外,神色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季成羡和萧何。
比起萧何的震惊,前者甚至还多了几分“果然如此”的戏谑。
施慈看出来了,也更难为情了。
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顾倚霜,一如既往的沉冽声线,隐隐约约间,好像还带了点威胁意味:“看够了没?怎么,寿星拦路不打算让进?”
萧何乐了,立刻让开:“这不才想着下去接你们吗,巧了不是。”
因为父亲是彻头彻尾的北方人,虽然在魔都长大,但偶尔开口,她语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添上几分东北地区特有的风貌。
朗朗上口之外,更显得实在。
季成羡很给面子地跟了句,一时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脸上的热气还没退散,施慈干巴巴地打了招呼,直接被顾倚霜领着落座。
坐下后她才发现,几乎占据一整层的包厢里,除了已经
脸熟的季成羡和寿星公萧何外,对侧的沙发还坐了两个年轻女孩。
其中一个留着某国际女星电影同款羊毛卷发,颜色偏黄,很显元气,就连长相都精致如洋娃娃,眉眼之间,溢出几分混血感。
有点熟悉,感觉从哪里见过。
迎着对方探究审视的表情,脑袋猛的闪过一道白光,她想起来了。
那次相亲意外和他偶遇,当时和顾爷爷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就是她!
不自觉紧张起来,五指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偷偷蜷缩。
没坐几分钟,参加生日派对的人就来齐了。
萧何刚回国,又是个性格熟络的,场子很快热闹起来。
魔都贵圈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叫的上名字、能玩到一起的拢共就这么几个,一时间,尽是此起彼伏的寒暄打趣。
第一次坐在他身边出席这种场合,说不紧张是假的,正巧有人问起,几次话哽在喉间,她不确定该怎么定义自己的身份。
反倒是顾倚霜,云淡风轻,从容不迫:“这位是施慈,施小姐。”
一声“施小姐”喊出来,再没眼力见心里也都有数。
派对正式开始,由萧何开第一瓶酒。
酒是季成羡带来的,上世纪欧洲最有名酒庄出品的勒桦慕西尼,随着几声叫好,深色的馥郁酒液顺着香槟塔一路蔓延,盎然一片奢靡瀑布。
第一次亲眼见着这种电视剧里的画面,施慈眼睛亮了亮,脑袋里闪过几个与骄奢挥霍挂钩的形容词。
没一会儿,桌子对面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
想起上次玩这种游戏还是大学时期,当时她被选为交换生前往墨尔本,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与身边的其他留学生更没什么共同话题,连玩游戏都跟不上节奏,还一度被嫌弃“无趣”。
“不想玩?”
思绪被钻入耳畔的三个字眼匆匆打断,施慈慌乱敛神,一抬头就看到那张递到自己面前的扑克。
背面朝天,看不见卡面。
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施慈略显紧张地接过扑克:“抱歉,刚刚溜号了。”
顾倚霜扬眉,短促地笑了下:“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记好自己的代号,可别又溜号。”
最后两个字夹杂了丝丝缕缕的低浊气音,因为他们坐的近,耳廓被这两个字沾满时,还一并引得心底酥麻。
听得人惶惶不自知。
咬着下嘴唇,她忍住不去看他,默默去看自己那张牌。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势之神故意惩罚,上来还没玩上两局,她就被抽到JOKER的萧何意外点名。
萧何笑了笑:“乖妹妹第一次来别把人吓到了,也不整很难的了,就喝两杯酒可以吧?”
不等施慈开口,话就被坐在对面的周云意先一步抢走,后者不满地嘟囔:“真厉害,怎么就她玩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