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当窗(63)
揉了揉她的发顶,小指不经意间掠过那条辫了麻花的发带,距离陡然靠近,淡淡的花香再次涌上,与之前嗅过的每一次都一样,却好像也是有不同的。
细细看着她有些生气的小脸,顾倚霜笑意更浓:“说的好像我是臭流氓,就图你这个一样。”
脸颊晕着两酡红,像是樱桃半熟不熟时的姿态,施慈轻哼,不服道:“可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胸大的女孩子吗?”
无奈地叹了下
,顾倚霜纠正:“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话并不是,慈慈,身体上的凸起或平坦并不能佐证你灵魂的色彩,这才是珍贵的。”
他说的认真,可施慈却因为醉意听得迷迷瞪瞪。
甚至后面一半,恨不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较劲似的拧着眉心,她拽着他一边手臂,原本挽在小臂中段的袖口硬生生被扯了下来,褶皱横生,连腕表都被盖住。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任由她毫无逻辑的一切举措,顾倚霜的口吻依旧温和,反问:“你觉得呢?”
施慈不好意思答:“我怎么知道,顾先生牛得不得了,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唔!”
话还没说完,余下的一切词句便被他悉数吞下。
以唇齿相依的方式。
单手桎梏住她的下颌,顾倚霜循序渐进地施予力道,从吻到吮,再到咬,一点一点,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尽数击溃。
起初,施慈还宕机一般瞪大眼睛,可唇上的触觉太过强横,不自觉闭上眼睛,心甘情愿沉沦下降。
明明都是喝了酒,可不知道为什么,施慈就是觉得他的嘴巴冰冰凉凉的,贴上来的那一刻格外舒服。霎时间,骨骼像是跟着音乐狂舞一样疯魔,叫嚣着,嘶吼着,摧动她不顾一切地和他更加贴近。
他们的呼吸渐渐地交缠在一起,两种截然不同的酒气被熏疼而出,醉了神经,迷乱了理智。
施慈肺活量一般,有些不舒服时便试着推开他,以为还要费点劲,没想到格外轻松。
重新隔开距离,垂眸看着她水色丰盈的唇,顾倚霜有些后悔。
毕竟一开始,他只是想浅尝辄止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一发不可收拾,让人没辙。
他强壮淡定:“越说越不像话。”
被亲怕了,一整张脸热气腾腾,施慈哪敢发表其他意见啊,低着脑袋不吭声。
捏了捏她的脸,顾倚霜又问:“刚刚不知道,那现在知道了吗?”
明明是很轻柔的语气,可落在耳朵里听下来,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施慈还在皱眉头,久远青春期残留的那点叛逆突然跑出来兴风作浪,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瞄准他领口,狠狠扯过来,下一秒,又狠狠亲上去。
但没想到——
一着急一紧张,亲歪了。
眨了眨眼,施慈快被自己气哭了。
她手里还攥着用于搭配红衬衫的黑色领带,不显得正式,妖治偏多。这样被她稳稳抓住,连他的重心也得向她偏挪。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就好像……自己可以掌控他。
可她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一场梦。
鬼使神差的,白天周云意说过的那番话不间断地闪现眼前,任由她怎么抗拒都挥之不去,一会儿黏在睫毛下,一会儿就跑到脑袋里,紧接着又挤压在胸口,等到最后,竟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唇齿艰难地溢出一丝苦笑,她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原来,她连哄自己高兴这种事都这么不成熟,她可真没用。
万千悲愁凝成一股声,不知停歇地敲打在她心口,一下,又一下,鞭打一般。
似是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顾倚霜启唇:“好要不要亲?”
吸了吸鼻子,施慈藏住喉间所有的不痛快,恶狠狠道:“你头低点,我都亲不着了!”
顾倚霜哑然,俯首任由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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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螺歌里的巷口,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了。
门禁还有不到十五分钟,施慈心里有些急,隔着十几步路看到印着“螺歌里”的铁皮牌子,便下意识道:“在这里停就好。”
顾倚霜坐在驾驶座,嘴角还残留着没被擦干净的口红,晕成了斑驳的花影,浅浅丁点儿,夜色朦胧昏暗,看不太清楚。
他轻哂:“原来我这么见不得人啊?”
还记着他不久前故意刁难自己的仇,施慈一只手搭在门侧,调调是软的,带了点嗔怪的劲头:“对呀就是见不得!”
半开玩笑的口吻,狡黠气十足。
没有真跟她较这个劲,耳边传来车门锁打开的细微动静,他突然又开口:“施慈。”
被喊大名,她下意识扭头,一节字音顺滑扬出:“嗯?”
“下次约会,不需要像今天这样。”
心跳乱了一拍,她明知故问:“今天怎么样?”
也不戳破她偶尔劣质的演技,顾倚霜的手还扶在方向盘上,腕表的表盘被不远处的路灯折射出一圈碎光,倒是与背后的那句“Shining stars”照相呼应。
指腹慢吞吞点动,撞击声只响了两下,他从善如流:“不用像今天这样‘特地准备’,做自己就好,你比你想的要更有魅力。”
明明是在上世纪就被称作不夜城的东方巴黎,可身处这样的半城中村小巷,夜晚时分,周遭寂静,连路口的车流声好像都被拉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