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当窗(75)
顾倚霜笑了:“嗯,那就吃那家。”
“那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还有一点点事,”施慈看着他,恨不得直接把人往外面推:“五分钟,不,两分钟就好!”
终于把人“赶”出去,施慈松了口气,重新对周礼梅说:“周奶奶,我可不可以订身旗袍?就您图册表里最后一页那种?”
周礼梅:“想好了?”
“嗯,想好了,那是送给我自己的礼物。”
与价格无关,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哪怕那是厚厚一沓里最便宜的,也值得她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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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错开晚餐的峰点,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两人在抵达小饕后,直接到了用餐观景一体的露台席位就餐。
点餐的工作交给了顾倚霜,一道施慈心心念念的平桥豆腐,配芙蓉鱼片与芽笋狮子头,最后再添一道薏米鸡汤作羹品。
鸡汤端上来,顾倚霜先帮她盛了碗。
施慈就坐在对面看,也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但从善如流,甚至,还会一本正经地“挑挑刺”。
“这礼拜五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放下盅盏,顾倚霜不经意地问起。
施慈没多想,以为他想约自己,坏笑:“看你打算做什么我再说有没有。”
“这周礼拜五,我母亲生日,会在家里举办一场生日会,如果你时间允许,我希望你可以来。”
忽的,有夜风袭来。
发丝被吹乱,用鲨鱼夹松松垮垮挽起并不算整齐,甚至有叛逆之徒,借风势逃离,最后惩罚似的在砸在她眼尾。
有点痒。
起初还能忍,偏偏它愈演愈烈,抓心挠肝。
男人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这是好优点,证明顾先生在谈判桌上从来不会因为词不达意或言辞凌乱而吃苦头。
但,也是有坏的。
比如,就现在,她不能假装因为没听清而装傻。
啧,坏极了。
“我有选择吗?”她试着问。
顾倚霜似无奈,明明在笑,可眉心却有些拧蹙:“当然有。慈慈,我并不是在要求你,只是询问和邀请,哪怕你时间不冲突,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这是你的自由。”
“想不想,和能不能,同样重要。”
隔着菜色与月景,施慈的情绪密密麻麻,四散开来。
像是一个原本丰满的小水球被钢针捅破,剧烈的声响后,是弥漫满桌的斑驳渍痕。
那根钢针姓顾,且大概会一直姓顾。
指尖软肉捏着筷子,银色表皮被不远处的阑珊灯景折出粼粼细光。
每转一下,好像都是不同模样。
椭圆形的勺子映出一张模糊面孔,施慈知道那是自己的,也因为微微变形的扭曲而会心一笑。
重新抬眸看他,她温声道:“下次吧,我想,我大概还没做好准备。”
“好。”顾倚霜如是道。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淡,施慈小幅度地拧了下眉心,秀气黛色呈蹙样,边咬着下唇,纠结又拧巴。
勺子和筷子碰撞在一起,清脆的敲击声闪亮登场。
菜上齐了,香气四溢。
“慈慈,这次没准备好没关系,我会等你准备好。”
男人的声音混着沉冽气息,沉金冷玉般的气质在此刻月光镀影的气氛下千百倍高调,五官深邃,微微俯首时,更显清冷。
视线对上,施慈的心跳乱了。
“那、那要是我一直不能做好准备呢?”
顾倚霜笑了:“那肯定是我哪里没做好,委屈我们施小姐不肯给个正当名分。”
“慈慈,我还想和你像今晚这样看无数遍月亮,只有我们。”
第39章 镜花 量子隧穿,核质聚变
晚餐结束, 即将离开时,施慈偶然听到店内服务生正向其他客人介绍季节限定。
是一道醉蟹生腌,按照服务生的说辞, 是只有他们家才能吃到的江南绝味。
她玩性大发地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口:“好遗憾喔, 这次来没吃上绝味。”
顾倚霜扬眉, 余光随意掠过那页被翻阅的菜单, 幽幽道:“挺好, 给了下次约你的理由。”
施慈憋笑, 指尖压住嘴唇学着上世纪电影里宫廷淑女的模样扮演矜持优雅:“顾先生心眼多, 做你的商业对手一定很惨。”
顾倚霜反客为主, 终于光明正大地握住那只手:“如果谈判桌对面是你, 那惨大概会是我的下场。”
轻轻地哼出一个调, 施慈掀着眼眸看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信这些信口拈来的甜蜜话,可骨子里,忍不住沉溺。
大概人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就像明知道甜食吃多了有蛀牙,可就是一块一块又一块地往嘴巴里塞, 本性如此。
想起小时候外公和自己讲过的一则睡前故事,炼金术师告诉了村民们炼制金子的方法, 可成功的前提是不能去想跳舞的白熊, 可故事的结局, 每一个村民都失败了。
或许在旁观者来看, 炼金师给的方法本身就是错误的,可村民们哪里知道,他们只会不断地在脑海中重复,翩翩起舞的蠢萌白熊。
今晚的月亮, 属于单纯又犟种的村民。
临近月底,招商会的前夕,施慈接到了言特助打来的电话。
金牌助理替老板跑腿,来给她送已经做好的西装。
怕被人撞见,施慈下楼拿的时候特地把见面地点定在一条街外的停车场。
指腹触及西装面料,她忍不住感慨,果然是让顾家人也赞不绝口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