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当窗(78)
是他才有的样子,还怪好看。
“开了一天的会,是有些累。”
施慈歪着脑袋看他,试着问:“那我哄哄你?”
顾倚霜笑了下,饶有兴趣:“打算怎么哄?”
话音刚落,她垂下脑袋,轻轻亲在他嘴唇。
力道很轻很轻的一下,轻到还来不及将这个吻消化进思绪,柔软的触感便已然消失。
一碰即分。
惹来念念不忘。
双手还搭扶在他肩头,施慈红着脸,羞耻到不敢直视,音如细蚊:“这样够吗?”
眯着眼睛看她,没了镜片遮挡,她整张脸都落在瞳仁最中间,几乎占据全部。
难得看施小姐化了全妆,镜面的口红不算抢镜,有潋滟纹,也暗藏樱桃蜜。
他故意拿乔,摆出一副略显苦恼的模样:“好像不太够。”
施慈不爽了,气道:“够就够不够就不够,哪有不太够的呀!还好像!”
原本在她后腰交叉相握的手瞬间变换了位置,右手上移,最后捏托在她下颌,像是观察一件陈年的珍宝,细细摩挲,认真检查。
他目色太灼热,猛地意识到什么,施慈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可就这样等了几秒,却迟迟没迎来以为的动作。
动作开始显得僵硬,她皱着眉头睁开眼,耳朵还算恪尽职守,恰合时宜地将那瞬间的笑声收录。
意识到自己犯蠢了,施慈气呼呼地锤他:“顾倚霜你神经病!”
挨了两下打,顾倚霜却半点不恼,任由宰割。
不紧不慢地笑着,口吻更温更柔,比她还像在哄人:“好像是有点,那我将功折罪?”
施慈一愣,眼睁睁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长方形的丝绒盒,根据经验,她认出这是首饰盒。
果然,盒盖掀开,是一条坠着莹蓝宝石的项链。
不等开口问,那条项链便被他比划到了自己锁骨,隔着衬衣,细长链条的凉意触不到皮肤,他的指肚却是热的,让人措手不及。
施慈别开脸,明知故问:“做什么?”
打量着项链在她领口的大小,顾倚霜还算满意:“果然很合适。”
说完,长指绕过后颈,不需要看便轻松将环扣锁上,等重新回到原本位置,还装若无心地划过她脖沿的柔软,转瞬即逝。
施慈小声道:“这项链肯定很贵,我可以不要吗?”
顾倚霜从善如流,答得从容:“价格在正常的送礼物开销比例里。”
施慈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比如,你一个月赚一万,拿一千块钱给我送礼物,这百分之十就是你的心意和开销比例,同样的,我也可以拿出百分之十。”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人不禁怀疑这其实是早就背好的说辞。
施慈憋住笑,乐道:“顾大老板,我们的百分之十好像不太一样?”
“心意是一样的。”
他笃然,薄唇噙着弧度,始终如一。
重新对上那双眼睛,似隔秋雨春雪,风月填情。
年少的心动便是一人独行在荒野高原,摸爬滚打就着漆夜走了很久,做好了永远这样走下去的准备,可突然一抬头,却看见满天星。
心跳灼热滚烫,控不住,遏不停。
且愈演愈烈。
她学不来那些文科生的满腔情丝,能想到的最适合此刻的话,不过是一句量子隧穿,核质聚变。
就在这时,后座的车窗玻璃被外面敲响。
闷厚的两声,随着玻璃降下,是站位刚好挡住残雨的言特助:“顾总,小周总来了。”
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顾倚霜偏过头,果然看见施小姐因为不好意思,手忙脚乱从他腿上挪回去的姿态,表情里还藏了点羞赧的局促,耳朵红,脸也热。
他启唇,淡淡问:“他来替自己父亲道歉,想见吗?”
第40章 镜花 是胧雾深处的一簇明花
施慈一开始就知道, 顾二公子于她,是天上月馈赠红尘,是胧雾深处的一簇明花。
可以看, 可以采, 但过分珍贵, 总不会是属于她的。
那天下午, 隔着重新升起的车窗玻璃, 她再度看见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景睿。
水虫蜿蜒曲折, 将面部五官抹画得不甚清晰。
她读得懂他是在帮她出气, 但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恃宠而骄, 心意收到了就可以了, 要真追究到底, 未免太不识抬举。
她是这样想的,总觉得自己应该懂事一些,不应该也不合适给他添麻烦。
因为一些小时候留下的病根,她的手总是容易发凉, 从举办招商会的会馆到用晚餐的私房菜餐馆,她的指节一直被他拉在掌心, 细细暖着。
刚点完菜,她忍不住了, 小声道:“你下次再让言特助给我送午餐, 可不可以控制一下呀?”
顾倚霜垂眸, 看过来:“不和胃口?”
施慈脸色一红:“太多了, 我吃不完。”
顾倚霜笑了,将菜单合上递给服务生,笑意添着无奈,缓缓道:“选餐时总怕其中有一道你不喜欢吃导致饿了肚子, 我下次注意。”
“喜欢的,”施慈声音越来越小:“每一道都很喜欢。”
被那辆库里南送回螺歌里,施慈手里捏着那把大伞,独自走完从巷口到家门的这一小段路。
巷尾栽了棵槐花树,每到时节总是满院飘香,此刻嫩蕊被风雨打落,飘在地上,粘在树下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