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同舟渡(55)+番外
回越州的马车上,齐沐一直发着高烧, 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狼狈。
见我没说话,静嫔安慰道:“这是沐儿打小落下的病根,也不碍事,吃上几日药汤便好了。”
说话间, 凝霜来告,殿下来了。
齐沐看望了王祖母,这才来到外间,同我一起坐下。
多日不见, 他形容委顿,一身难掩的疲倦。
齐沐一直在为“九州问政”做准备,此为东越国最高规格政务集会。届时,五位异姓王、九位州牧齐聚越州,考绩评功,论政得失,问治于天下。
我暗想,齐沐先前代政之初,何等忙碌,每日至多睡上一个时辰,却依然神采奕奕,如今这情形,大抵是病重了。
正说着话,静嫔笑盈盈亲自端上了汤盏。
齐沐将汤盏擒在虎口上,轻轻吹了几下,便一饮而尽,想来他此前也喝过此药汤。
我见他眉头略皱,关切地问道:“殿下,汤药很苦?”
他摇头笑道:“酸的。”随即,齐沐握着我的手轻拍数下,似在宽慰:“我无碍,你收拾一下,随我回宫。玉津园这边有母亲还有明贵妃照料。”
我感到奇怪:“明贵妃自己要来玉津园?”
静嫔笑着插话:“这园子建得漂亮,她自是愿意来散心。世子妃放心,贵妃身子不虞,我会多加照看。只要你俩在一处好好过,那比什么都好。免得心在一处,身在两地熬。”
近旁没有其他人,静嫔说了许多话,自打我穿越,听她说话加起来都不如今日多。
回宫的路上,我问齐沐,明贵妃那般骄傲的女人,会甘心守着一个毫无知觉的病人。
齐沐说,这大约也是无奈之举,在宫里对着寡恩少情洞穿一切却不拆穿的东越王,又何曾好过。
少女时候,明贵妃才情相貌冠绝燕云州,于九州适配王侯公子中,她看中的是齐沐,却不知道齐沐早就定下了与温家的亲事。萧家有意将她嫁给东越王,便诓骗她入京是嫁给齐沐,成为世子妃。而她发现自己受了骗,已经委身东越王了。
齐沐对明贵妃心怀愧疚,因此即使遭到明贵妃的要挟,他自始至终都不恨这个女人,甚至还会在关键的时刻帮她与其身后的家族一把。
本来我还拥着齐沐,听他忆前尘往事。
只是柠檬树下果,心头蔓延的那股子酸意令我将他推开,闷闷地坐在一边。
“宁宁,你怎么了?”齐沐有些不明白。
看着眼前英挺的青年人,想到东越王脸上逐渐显现的黄斑,只要不是失心疯,谁家不爱少年郎。
“那如果贵妃最终嫁给殿下,殿下也会对她这般好。”
齐沐本就高我一头,听我如此说,他歪着头,斜乜着我,口中啧啧有声:“本王的世子妃是你,这个假定无甚意义!”
我来了气,双手叉腰,娇嗔道:“我说有意义就有意义,你说你说。”
眼波一转,嘴角勾笑:“本殿从来不说没有意义的话。”
“我若死了,那萧家的、柳家的贵女,你会——”
没说出的话语为他眼眸中缓缓酝酿的墨色风云所震慑,我噤了声哑了语,心咚咚跳。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初次见到的时,撕裂桀骜,带着欲擒故纵与不动声色的敲打。
“本王说过,世子妃若是再提‘死’字,本王有的是治你的法子。”
我被他俯瞰的身姿圈于车厢一角,他一手将我双手死死摁于头顶,一手解自家袍带。
我羞愧难当,压着声音央求:“殿下,我再也不敢了,放过妾身这一次。”
他俯身凑向我,如丝眼眸中充溢着无辜与渴求。
“吻我。”他声音喑哑。
不再挣扎,他的目光让我心底渐生柔情,轻而绵长的吻落在他微张的唇上,我能感觉他手中的动作不自觉放柔,整个人变得安静。
突然,他双手箍着我的腰,随着灵巧的一个翻身,我已被他抱坐在腿上。
“殿下骗人!放我下来!”
“上次已经给了你机会,这次绝不。”
宝马雕车龙凤戏,香汗淋漓倭堕斜,恰似金针挑桃蕊,那突如其来的痛感令我几欲晕厥,恐旁人听见,不敢高声暗皱眉。
双峰秀色,在他眼底一览无余,我红着脸,喘着息:“殿下,你尚在病中,这种事最是伤身。”
“我中的是毒,你是那味解药!”
※
回宫之后,齐沐自去忙了。
本来我该先去向东越王、王后问安,实在忍不住,偷偷先去见了齐羽。
见到他,照例想抱抱他,他却害羞地躲开。
我以为是有些日子不见,他于我生疏了。
经过尚宫提醒,才知道这些日子,王上、王后已经在为他择妃了。齐羽大概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该有小孩子那般亲昵的举动。
东越国的传统,先成家后立业,成婚的嘉礼要远远早于成人礼。
我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齐羽最终会远离我们的庇护,去独自承担家国重任。而忧的是,又有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儿要嫁入王家。
在这看似烈火烹油的生活背后,能有多少属于自己的自由呢,更多的是隐忍成全罢了。
※
过了些时日,齐沐来到椒房殿看我,兴致颇高。
还没跨入门槛,便听他高声说道:“宁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原王明日就要到越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