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年(80)CP
他想起对方曾经告诉他的话。人生其实根本不是太短,而是太长了。
如果人生真的苦短,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上?
“抱歉,”他对周围的同伴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急事。”
然后他把杯子放在最近一张桌子的边沿,穿过人潮走到那个人身边,一把抓起对方的胳膊。
冯诺一像是刚从梦里醒来一样,直愣愣地盯着他:“怎么了?”
他把对方拉起来:“看到你落单了,想拐走你。”
“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冯诺一兴致勃勃地问,然后突然朝他“嘘”了一声,伸出另一只胳膊,把桌上一瓶刚开封的红酒藏进了西服外套里,“我们走。”
郑墨阳微微笑了笑,牵着他的手从侧门走出了婚礼会场。
董事长嫁女,酒店今天自然是包场了。除了婚礼会场之外,其他地方都空空荡荡的。郑墨阳拉着从会场偷渡出来的人和酒,打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把冯诺一推了进去。
“哇,”冯诺一把酒瓶放在桌上,走到长长的过道中间,“这包厢简直跟礼堂一样。”
“这就是礼堂,”郑墨阳打开所有的灯光,“这是酒店的另一个婚礼会场,只不过姚梦琳没有看上。”
冯诺一拉开身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所以呢?把我拐来这里干什么?”
“那里人太多了,”郑墨阳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手,“只想和你一个人跳舞。”
冯诺一佯装为难地皱起眉,嘴角却掩饰不住笑意:“这里没有音乐。”
郑墨阳拿出手机晃了晃:“事急从权,只能简陋一点了。”
冯诺一笑着搭上他的手,朝尽头的舞池走去:“我得提醒你,我根本不会跳舞。”
郑墨阳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轻缓地搭上自己的肩头,然后搂住他的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我来教你。”
“等一下,”他抗议道,“为什么是我跳女步。”
郑墨阳叹息了一声:“话真多。”
音箱上方的手机流淌出乐曲,郑墨阳往前踏了一步,对方试探着向后退了一步,偏头露出一个微笑:“好像也不是很难。”
事实证明,不是很难的事情,到一个协调能力不佳的人身上,都是一场灾难。这场舞很快就变成了混乱的脚步和纠缠的四肢,走到哪都有腿伸出来拌你一跤,好像他们是蜈蚣似的。
“这已经是你第四次踩到我了。”郑墨阳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抱歉,”冯诺一羞愧地把脸埋在他颈侧,“我忘了告诉你,但凡是个运动项目,我都很不擅长——除了游泳。”
“那就不要动了,”他把人捞回来,紧紧抱在身前,只随着音乐轻轻地晃动,“就这样。”
身前的人收紧搭在他肩上的手。
爱因斯坦有关相对论的那个笑话不对,因为在这一刻,即使他们都感到快乐与幸福,时间也仿佛无穷无尽,好像能一直这样依偎到地老天荒。
恍惚间,冯诺一觉得他经过了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还记得我偷出来的那瓶酒吗?”他问。
“你说过你酒量不好,”郑墨阳看着他快速地走到门口,拿起酒瓶,又跑回自己身边,“想让我灌醉你吗?”
“不,”他对着瓶子喝了一口,“有些话喝了酒比较好说。”
他把酒瓶递给郑墨阳,对方低头端详了半晌,还是拿了过来,很不优雅地喝了一口。
“我一直都搞不懂你,”他跳上了附近的一张桌子,长腿悬在边沿,“你总是很会说话,但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是真是假。”
郑墨阳走过来,双手搭在他两侧,难得用仰视的角度看着他:“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是吗?”
“从来没有。”
冯诺一微微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几乎触碰到对方的额头。“那你回答我,”他慢慢说,“你爱我吗?”
郑墨阳注视着他,很平静地回答:“即使我说了,你也会忘的。”
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很快又展开,恢复了平常欢快又坦然的表情。
“没关系,”他说,“你不会忘。”
然后他偏过头,俯身在对方的耳畔轻声低语:“我爱你。”
第44章 记一次独自上山之旅
婚礼结束两周后,基金会已经走上了正轨,郑墨阳也无心管理自己不感兴趣的事业,果断地回到首都,两人在京郊过了一段悠闲日子。
然后,在一个普通的初秋早晨,他告诉冯诺一自己要去美国呆一段时间。
“关系到我今年的事业方向,”他说,“重置之后的今年。”
“好吧,”冯诺一用脚尖碰了碰房间中央的箱子,“确定不能把我装进行李箱里带走吗?”
“到时候会很忙,顾不上你,”郑墨阳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我工作的状态,你大概有所体会了。”
“好吧,”他把手环上对方的脖子,仰头偷了一个吻,“我会给你打很低俗的电话的。”
郑墨阳笑了起来:“考虑一下时差,别在北京时间的晚上打,这样我一天都没法工作了。”
“那我得早上打?这对我也太不公平了,我的一天怎么办?”
郑墨阳提醒他,他们还有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工作协议,他的时间需要听自己支配。这是郑墨阳坚持保留那份协议的原因——特定场合下,他可以利用合同中的条款让自己占据上风。
邪恶的资本家。
“好吧,”冯诺一砸了咂嘴,“早上就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