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66)
邹济一连后退几步,护住煤球,震惊:“煤球以前跟着你们过得到底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这爹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心狠。
第34章 春蚕尽(二) 想都别想。
城郊别院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崔迎之过了段难得的清净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前三年一人独居小楼的时候,每日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思考如何虚度光阴。但到底不是在小楼里, 笑语人声, 满庭芳草,都与那栋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烟火味的小楼截然相异。
冬日里万物凋敝, 绵密的落雪仿佛永不停歇, 落得白茫茫一片,别院里头栽的那株四季青成了一片这铺天盖地的雪色里唯一的一点青。
有时雪落得实在太大,在屋檐上积了几寸,仿佛要将整个屋檐压垮。崔迎之就会趁着天色转晴,亦或是雪势渐小的间隙,与子珩一道攀上屋顶铲雪。
至于屈慈和邹济, 一个挥不动铲的病患和一个腰背不好的老人家,就会意思意思在屋檐下清扫铲落的积雪。当然,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人都心安理得地搬个小矮凳坐在檐下围炉煮雪泡壶热茶,看着崔迎之和子珩两人爬上爬下地折腾。煤球偶尔会在屋檐围观, 但更多时候还是在炉边取暖。
自己忙上忙下, 另两人却在他们眼前变着法地享受, 着实是件令人难以心平静气的事儿。这个时候子珩往往会同邹济拌嘴,拌着拌着, 就抄起铲子跳下屋檐,一副要欺师灭祖的架势,同邹济开始打闹不休,但终归不会真的动手。
崔迎之则自认自己不是个孩子了,绝不会同子珩一样跳脱。所以每每等子珩离开, 檐上檐下只余下她与屈慈时,她就会假装不经意地把屋顶的雪朝着屈慈的位置铲,非要等到屈慈认命地劈头盖脸淋了一身,发间肩头都堆满星星点点的碎雪,才肯罢休。
更多时候,在没有落雪的天气,崔迎之也不愿出门去,只是跟屈慈窝在一块儿,也不说话,静静看会儿雪色,发会儿呆,数数窗外的冬青树有几片叶,又或是玩些孩童间流传的俏皮游戏。
等米粮近无,又或是缺了别的什么,到了必须要上街去采买时候,屈慈总是会磨着她一道去。可她实在不喜欢人多的热闹地方,总是拒绝多,松口少。而后屈慈就会摆出一副被辜负真心的做派,控诉她:“你近来对我愈发冷淡了,连一道上街也不愿。”
若是遇上崔迎之心境平和的时候,崔迎之会佯装出一副略带歉意的态度,告诉他:“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但若是恰逢崔迎之被惹恼了心情不虞,那便是连多说一个字也懒得,只会摆出一个敷衍的假笑,抬手指着门槛,态度很明确:赶紧滚。
好在不论她去不去,不论她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屈慈总会包容她的情绪,不会同她计较。出门回来时,往往还会带上几册话本给她用来打发时间。
崔迎之其实并不是真的对话本情有独钟。只是她既不爱出门,又不善刺绣弹琴,更不善吟诗作画,一看晦涩深奥的经史子集还犯困,故而看话本着实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打发时间的消遣了。
平稳安宁的日子循环往复,漫长到崔迎之都快以为这样子的日子能永远持续。
暮冬时节将近,久久未有新客到访的别院门扉被敲响时,屈慈正同崔迎之商量着,若是等到开春他们还没回小楼去,要不要在庭院里栽些花点缀,若是要栽,又该选何种品类。
打开门,就见这位突如其来的陌生来客与他们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是先前陪着江融一道的男人,崔迎之和屈慈都猜测此人才是真正的荣冠玉。
荣冠玉依旧是那副书生作派,半点儿瞧不出江湖人的底色,躬身作揖,似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抱歉:“未下拜帖,便贸然来访,叨扰二位了。”
崔迎之出身富贵,却并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在外行走多年,染上一身江湖气,更是洒脱,待人处事与荣冠玉全然是两个极端,遂直截了当地问他:“崔路派你来做什么。”
荣冠玉仍是温声细语,和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或许是被逼急了,屈纵与屈晋近来联了手,再过不久可能就会寻到此地。故而来提醒你们一声,早些离开。”
“本来受人之托,若遇危急时刻,我该出手尽力帮二位的。”
崔迎之耐心等着他后头那个“只是”,就听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春闱将至,我忙着温书,再过不久就要入京赶考,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好有劳二位多多保全自身了。”
崔迎之和屈慈听罢,具是沉默。
她这些年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愣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一心科举的。或许是因为在江湖行走的人里头,能识字的就已然少之又少了,能读得进书的也不会来闯荡江湖,故而这般志向,实在罕见。
荣冠玉说完,也不管两人那不约而同露出的复杂神情,轻笑两声,与二人告辞。
转身,便如鬼魅般融入了风雪里,再瞧不见踪影。
待他离开,崔迎之合上门,瞄了屈慈几眼,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点儿什么又在思量言辞。
屈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崔迎之临时起意要说什么,语气是难得的断然:“你让我去杀个人还成,让我考科举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