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80)
“哦。”
钟意探身拿威士忌。
刚唱到副歌,包厢门开了,服务员引领人进来,随后低头退出。
沉浸式听歌的阮阮抬头,耳边辛晨提高声调:“施然!”
她换了款式简单的线衫,平底靴牛仔裤,还是长卷发,妆卸掉了,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从摘下的口罩后面露出来,雪一样清白。她出现在不大明亮的包间,在令人目不暇接的美色中,打扮得很低调,却仍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施然很少参加这类聚会,其余几人都很惊讶,交谈的动作渐缓。
“Hi.”施然的眼神从辛晨那里起,扫过半圈,轻声打招呼。
“哈喽哈喽哈喽。”
“过来坐。”辛晨指指沙发。
施然坐到L型沙发的末端,翘着二郎腿,辛晨拿酒水单给她看,她挽着耳发冷淡地挑选,最后随便指了一个。
阮阮一边喝酒一边看她,思考该不该过去。而施然认真地望着大屏幕上的歌词,听了两三句,瞥向阮阮,俩人视线一碰,阮阮先降下眼帘,专心喝东西。
心跳如雷,施然坐得越远,越像在放风筝,扯得她心脏紧绷绷的。
余光瞟见施然又转过头,沉默地听歌,阮阮咬了咬玻璃杯的边缘,牙齿不用力地磕着。
王汝诗唱得很投入,辛晨跟钟意聊着天,抽空赞美她。
酒过三巡,大家都更放得开了,钟意与王汝诗一起边唱边轻轻跳,阮阮与辛晨坐在身后很支持地用应援棒打call,玩出了开演唱会的感觉。唯有施然仍坐在一边,手腕搭在膝盖上,拎着玻璃杯的杯口。
钟意唱完,笑着转过身放下麦克风,阮阮用手给她扇了扇风,辛晨递过去一杯水:“牛死。”
钟意道:“我差点就去当爱豆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
她一边喝水,一边望向阮阮。
“嗯,”阮阮点头,“她之前说,高中的时候,差点被选去当练习生。”
后来也一直跳跳舞什么的,因此她武打的姿势特别好看。
那头越热闹,施然这边越单调,她用无名指沾了沾杯口,忽然觉得酒意有些上头,表现为手腕很软,胳膊很空。
可能是太习惯和阮阮在家时,她软绵绵地贴着自己,暖暖的身子靠过来,在耳边轻言细语。
如果没有其他人,她大概会捞施然的手,问:“你要唱歌吗?”
“你要喝什么吗?”
“这个西瓜不甜,我问问有没有橘子,好吗?”
施然轻轻呼出一口气,望着仍在播放的大荧幕,眨了眨眼。
身边的座位一沉,有熟悉的清甜香,施然侧了侧脸,阮阮过来了,看她一眼,然后伸手帮她将浓密的长卷发束起来,细致地拧成一股,垂到颈边。
“我看你好像很热,这样会不会好些?”她偏头,轻声问。
“好一点。”施然垂眼看她。
“嗯。”阮阮抿着嘴角笑了笑,然后便留在她身边,没再去别的地方。
施然有时也会想,自己那么喜欢阮阮,是不是因为她特别会察言观色,隔着热闹的距离都能察觉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孤单与落寞,再不动声色地靠近。
原来得到过那么多人的目光,还是会饥饿,会想要吃掉小面包的注意力,将它完全地吞进肚子里。
俩人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三点,疲惫至极之后便没了困意,阮阮拿着手机刷热搜,这个点了,讨论度还是居高不下。
广场上有施然的官宣照,阮阮惊讶地发现,是从自己为施然拍的casting tape里面截出,再调色修图,她忽然很有成就感,点击查看原图,保存下来。施然倒了两杯桃汁,递一杯给阮阮。
“那么好看吗?”她吸了吸鼻子,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拿手机回消息。
阮阮一愣,稍作思考便知道她误会了,忙道:“我在看你啊。”
施然没说话,继续翻看手机。
阮阮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拢了拢呼吸,施然好像在吃醋。
她耐心地等待,过了会儿,听施然说:“你……”
“啊?”阮阮轻声应。
“你今晚跟她说的话,提前对过吗?”
“你是说……”
“钟意。”一语双关。
“没有,”阮阮老实答,“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么说。”
“不知道,”施然低声重复,抬眼看阮阮,“你这么聪明?”
能一下就明白钟意的意思。
阮阮咬了咬嘴唇,用示弱的口吻说:“你不是……一直都说我聪明吗。”
她走过去,坐到施然沙发旁边的扶手上,手腕垂在大腿旁,挺乖顺的样子。
施然侧脸抬头看她:“是很聪明。”
“但不建议你把聪明用在别人身上。”她眨了眨眼,冷淡地说。
阮阮低头望着她,“扑哧”笑了。
施然也笑,很快又收回,稍稍偏着头,继续回消息。
“你这个对话框,”阮阮小声说,“点开三次了。”
“你有意见吗?”
“没有。”
阮阮偷偷笑,鼓了鼓腮帮子。等了一会儿,又听施然问:“谁教你的,这么营业?”
“安露。”
“嗯?”
“她说,”阮阮学着安露的语气,“都拍百改了,不卖姬不像话。”
“麦姬是对观众的尊重。”
“卖,狠狠卖,大卖特卖。”
她一连说了三句,说着说着便笑了,施然也没忍住,气息微动,清了清嗓子。
见她不生气了,阮阮拿起手机,自言自语:“说起来,你当时的那个大热CP,是怎么营业的呀?”